许眠欢这十几年里,过得一直都不是很痛快,可当她忐忑地推开教室门,望着满黑板的涂鸦,那一刻,她崩溃地几乎要把心脏吐出来。
她能够忍受他们撕她教科书,她能够忍受那些粗俗的言语侮辱,她能够忍受被扇耳光,被按烟头,被拳打脚踢,因为这些早已是家常便饭,可此时此刻这满黑板的涂鸦宛若最可怖的烈鬼,撕咬吞食空洞的躯体,真的很痛,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似乎都要碎在这无形的痛楚里了。
那片涂鸦的画技其实很拙劣,只能勉强辨认出画的是一个少年和一个女孩,少年被光簇拥着,女孩蜷在腐烂阴暗的腌臜里,四肢以狗的姿态跪向少年的方向。
这样简陋的涂鸦,许眠欢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作画者的本意,她几乎在下一瞬就摸向自己的口袋,指尖摹过钥匙扣的轮廓,指尖不死心地继续在口袋里摸索,却只能触到柔软的衣边布料。
意识到自己真的把小卡弄丢以后,许眠欢的第一反应就是逃,可这回的五班学生没有给她留逃跑的余路,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死死守在门口,她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发直面这残忍的精神绞刑。
“许眠欢,”第一个执刑者是温朦,她得意洋洋地冲许眠欢努着下巴,许眠欢一眼就瞧见捏在她手里的方状小卡,熟悉的卡面迅速揪紧许眠欢的心脏,“你追夏简啊?恐怕啊,夏简都觉得晦气呢。”
班上同学对她这句话的反应主要是两种,一种是毫不掩饰的大笑,不了解娱乐圈的同学则抻着脑袋四处问夏简是谁。
许眠欢咬紧唇,名为讽刺的毒液注入她麻木的血管里,蜿蜒在几乎僵化的四肢,
谁来救救她,她的热爱,她的赤诚,她的明亮,正埋葬在阴毒的嘲弄,正在被腐化成潮湿的泥。
可没人会救她的。
一直是这样,一直只有许眠欢自己愿意救许眠欢。
“别说,我开始心疼夏简了,不仅卡出道位淘汰,还被下水道生出的狗喜欢,真的好惨啊哈哈哈哈。”
这是许眠欢听过最脏的一句辱骂,她垂着头,强迫自己去无视那些字句。
“闭嘴,他有什么可怜的。”这个声音让许眠欢浑身发颤,她这时才发现,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叶皎沉寂到现在。
叶皎冷笑一声:“夏简卡出道位不是他活该?”
听到叶皎这样说,许眠欢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钉向叶皎,她的眼神让叶皎有一刹那的怔愣,但是叶皎很快就醒过神来,扯着唇角嗤道:
“训练期间就冷霸凌室友,私生活乱成那样,他没有出道简直谢天谢地。”
许眠欢只觉荒唐可笑,且先不论叶皎把胡编乱造当作煞有介事的真料,叶皎,一个校园暴力的领头羊,也会假惺惺地为冷暴力抱不平?
“有句话说得果然没错,狗和主人一个德行。你还拿他当哥哥呢,你家哥哥指不准这个时候在哪个富婆的床上当M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