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可这只是男表。”

    “我知道。”

    卿纯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橱窗里的手表，她死死盯着表背后的刻字，商颜没有说话直接走进了店里。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店员第一眼看到商颜的时候就被他手腕上的理查德米勒吸引住了，这位是大佬！

    “橱窗里那只手表能拿出来看看吗？”

    “可以的，您稍等。”

    卿纯的目光随着店员打开橱窗而落进了店铺里，商颜抬起手对着她招了招，她走上前才看到店员将刚刚那只手表放在了商颜的面前。

    “先生，给您介绍一下这款百达斐丽，这款Patek  Philippe    Sky  Moon  的内藏天空全景，将北半球最耀眼的星空，以独特的叁层玻璃以不同的速度转动，精确显示出星体及月亮在夜空中运转的穹苍全景。白金6104G时计，表环镶有38颗长方形钻石，约4.27克拉。6104G腕表之表面展现北半球苍穹的转换和变化，并以一枚末端形如新月的指针指示表面外缘日期，结合日期显示设计，简易判读。非常适合先生您这样的成功人士佩戴，需要我帮您上手试戴一下吗？”

    销售店员滔滔不绝，那说辞华丽又丰富，感觉不买一块都对不起他这介绍，商颜倒是没动，只是看着卿纯的反应。

    “你想戴吗？”

    商颜问起了卿纯，店员有些惊愕，低声说道：“先生，这块表是男表，表带可能不适合这位小姐，如果您需要女款的话我们这边还有很多其他的推荐。”

    卿纯垂着纤长的睫毛，她低着头试图不让人发现已经快要溢出来的泪花。

    “我可以摸摸看吗？”

    商颜一个眼神，店员示意双手托着手表放到了卿纯的手中。她反复摸着表盘后面的刻字，翻过来便看到了上面的字母【W  L  C】

    “这款是二手的吧？”

    “是的先生，这款手表是当年发售的首批款，限量发售，现在已经是可以作为收藏的款式了。”

    “现在这款多少钱？”

    “目前价格给您查询一下，稍等。”

    商颜看出来卿纯的在意，她第一次露出那样的眼神，悲伤和孤独，看着一只表却无比落寞。

    “你认识这块表？”

    “当然认识，这是我爸的。”

    商颜愣了一下，但又想起当年的卿纯是如何风光也觉得很正常，她的父亲如果还活着，她就不会过这种日子了吧。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款手表是定制款，我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你看有叁个字母，W是我妈，C是我爸，L是love。”

    卿纯摸着上面的刻字，甚至还能感觉到父亲手腕上的温度，她一无所有了，却又要感谢卿越卖掉她父母的东西让她还能再看到这些曾经的过往。

    “这表怎么会到这里？”

    “我那个大伯卖掉的，从我爸手腕上扒下来的。”

    卿纯没有继续说，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因为这块表是卿越从刚刚吞枪自杀的卿城手上扒下来的，他根本不在乎刚刚死去的亲弟弟，只在乎在这栋别墅烧毁之前他还能搬走多少财产。

    “你很在意的话就买下来吧，我出钱。”

    卿纯抬起头，异瞳闪烁着泪花，她愣怔地看着商颜，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突然笑道：“不要，你买了就给我那个大伯赚钱，我才不会给他送钱！渴了，我要喝奶茶！”

    卿纯起身就走，那只手表放回了原位，她头也不回就这么走了，店员刚回来就看到他们离开，价格还没说出口生意就黄了，难做。

    “怎么就喝这种廉价的东西？”

    商颜坐在椅子上看着卿纯等奶茶，她抬起头一脸的疑惑，“好喝啊？”

    “这种廉价的奶茶配料都是糖精脂肪，虽然好喝但也不健康。”

    “好喝就行了，又不是天天喝要什么健康？”

    卿纯的理论商颜没办法懂，不过她自己想喝就喝吧。商颜没再说话靠在椅子上环顾四周的人群，今天周五出来逛街的小情侣蛮多，他们一起买奶茶一起购物，胳膊上挂着一些不知名的购物袋，这大概就是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但对于商颜来说蛮新奇。

    他没谈过恋爱，不会哄女人，他习惯了掌控权利，坐惯了高高在上的位子，对于这些普通人，他不理解也没兴趣理解。

    “宝宝，尝一下我的奶茶，新品超好喝的！”

    一个男生将自己刚刚喝过的奶茶喂到女朋友的嘴边，商颜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们看起来很恩爱，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互相喂这种自己喝过的东西，他还真的接受不来。

    “喂，你要喝吗？”

    卿纯拿来了两杯奶茶，她伸出一杯递给商颜，但是他眉头紧皱一看就不愿意。

    “我不喝这种东西。”

    “那沉九，你喝！”

    沉九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被卿纯强行塞了杯奶茶，也不知道该喝还是不该喝，眼神瞟向商颜，他似乎并不在意而且还在示意他喝？于是他打开吸管喝了两口，有点甜了。

    “你今天这种购买方式又是在对我表示不满？”

    卿纯刚喝一口奶茶看着商颜摇了摇头，“我小时候就是这么逛街买东西的，我妈说只要挑我喜欢的就行，用不掉就送人，多余的就扔仓库。对了，我家以前还有专门的一个房间，叫做奢侈品停尸间，都是些用过或者没用过反正就是不喜欢了的全丢在里面，会有人定期清理卖掉或者扔掉的。”

    商颜只是看了她一眼，虽然他没有卿纯这么夸张，但有钱人的生活大同小异，卿纯是真正的大小姐，曾经过着和他一样的生活。

    “看来你的母亲很疼爱你。”

    “对啊，虽然她脾气不好，平常很傲慢凶凶的，只要是我想要的她都会满足我，因为我是独生女，她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我！”

    商颜大致能理解卿纯的性格，她随她的母亲，一个傲慢高贵的外国女人。商颜查过薇奥莉特的资料，见过她的照片，她的母亲也是异瞳，绝美高贵，一身的傲气浑然天成，即使那双眼睛流露出的神情和卿纯不同，那是一种极尽冰霜的冷漠，带着对人类的麻木和不屑，在相片中就带着一种极为威严的气势。

    一个女人的气场能做到如此，想必她一定经历过很多，远远比他还要多。

    而眼前的卿纯少了她母亲的冷漠麻木，更多的是天真烂漫，就算她反社会人格也不会磨灭掉她眼中的光，小孩子的纯真她一分没少。

    她的眼神更像她那个温柔的父亲吧，眉眼带笑，儒雅随和。

    “说了那么多我妈妈，你妈妈呢？”

    商颜微怔，盯着卿纯的眼睛陷入了沉默，他的母亲，他都忘了长什么样子了，四岁之前的记忆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她很好，很称职。”

    商颜能想到的形容词大概只有这些，他心里的称职大概就是把他带到了这个世界上，从此这京城多了一个商颜。

    “那你的爸爸呢？”

    卿纯对他的父母感兴趣了，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才会教养出这么一个衣冠禽兽，难道他的父亲也和他一样吗？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很忙，我没什么机会见他。”

    这么说，商颜是被母亲带大的？带成现在这副样子？那他的母亲还有多恐怖啊？纵容自己的儿子犯了这么多罪恶。

    “哦，那你其实家庭还算美满的啊，怎么好像觉得你这种性格不像从美满家庭里走出来的？”

    卿纯今天的很过分了，商颜抬起眼睛时的威慑让她瞬间闭了嘴，这男人又不开心了。

    “算了算了，不说了，回家吧。”

    车里，商颜沉默不语，卿纯也懒得管他自顾自喝奶茶，反正看商颜这副德行他家里也不会有什么好人，以后还是别乱问了。

    美满家庭？他算是一个有家庭的人吗？他的母亲早逝，他连回忆母爱的机会都没有，他的父亲不喜欢他的母亲也不喜欢他，早早离了商家过自己的生活去了。

    他的父亲有了自己的家庭，还有一个深爱的妻子，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却视作亲子的儿子。而他，算什么呢？

    他的家庭算美满吗？

    商颜仔细思考着，最终将唯一的亲情视作了理由，他的祖父是爱他的，给了他权力，让他成为继任家主，把他教养成为顶尖的精英，他拥有了别人几辈子得不到的东西。

    这不算美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