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颜垂下了眼,他的妈妈,他想不起来长什么样子了,但他记得他有她照片的,那是唯一的一张全家福。那是个时候的商颜还在襁褓之中,他的母亲抱着他坐在椅子上,他的父亲站在一旁没什么表情。
“嗯,她很漂亮。”商颜低声回答,心里却一直在想那张照片放到哪里了,回家得找一找。
“容温哥哥对我很好,我活到现在就那么几个人还把我当个人,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他,真的很奇怪哎…………我为什么要讨厌一个对我好的人呢?难道要我喜欢你这种吗?”
卿纯苦笑着,想起曾经对容温的种种羞辱,她产生了愧疚。
“难道他对你好就不要有目的吗?容温接近你,难道为的是把你当妹妹?卿纯,你自己也是个聪明人,一个男人无端对你好为的还能是什么?容温和我有什么两样?他比我好的地方是虚伪吧?”
商颜反驳她,试图掩盖自己的虚伪,他只不过是做了容温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他不比他高尚!
完美的皮相下是男人荒芜空荡的心,他自己是这样的人就觉得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他眼界开阔却心胸狭窄,他不愿意承认那个最虚伪的其实是他自己。
“容温有容温的好,没有哪个人是完美的,商颜,你没必要总是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就像现在的我,也在尝试着接受你和你一起生活,做你最喜欢的小猫咪,过一过不那么痛苦的日子。我愿意陪着你,直到你玩腻我,只是商颜……………给我留一点活下去的希望,我已经在慢慢妥协了,我也希望您能给我一点点的自由。”
卿纯的哀求在逐渐软化男人冰冷的心,她确实妥协了,刚刚在他面前卿纯连头都不敢抬,一直挽着他的手臂不松开。她就算再任性也会对他顺从讨好,偶尔的毒舌偶尔的任性他都慢慢接受了。
进门的时候她一如既往主动戴上项圈,卿纯已经没有像之前那么抗拒项圈了,甚至还会对着他扮演小猫咪学着猫咪舔爪子的可爱模样逗他开心,这才是商颜想要的日子。
今天商颜想一个人睡,卿纯开开心心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翻找了很久,房间里的杂物全被翻出来了,还是没能找到那张全家福。
他泄了气坐在床边叹了好几口,突然脑子灵光一闪他想起了书房里的一些证件。
那张全家福被一个塑封袋封着夹在他小学的毕业证书里,这张照片到现在25年了,保存得再好相片上的颜色脱落得厉害,但还是遮掩不住照片上女人的绰约风姿。她怀抱婴儿端姿而坐,高贵优雅的气质跃然而上。
他说的没错,他的母亲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而且出身名门书香世家温婉优雅。只是他的父亲不喜欢,被强硬威胁着娶了他的母亲,造就了一场悲剧。
商逸在大学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女孩子,她小他一届,是同一个社团的学妹,家境平凡。他们相识相知相爱,可最后在商决的面前分道扬镳。商逸原先不肯,一个热血青年向往着爱情和自由公然违抗自己都父亲,他反抗他违逆他,甚至到最后丢下一切带着那个女孩子私奔。再回来时那个女孩子已经身怀六甲,商逸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被他用拐杖打到吐血,他只求能给那个女孩子一个名分,让他的孩子不要沦为私生子。
可是商决太狠心了,他把商逸关了起来,将那个女孩子送上了医院手术台,他满怀希望等待出生的孩子化成了一滩血水,那个女孩子被送走了,给了她一大笔钱送去了国外。
再后来商逸被迫相亲认识了他的母亲,一个温柔善良带着些许活泼的女孩子,她第一次见到商逸就觉得他蛮内向和她一样,说不定可以好好相处下去。相亲的那段时间里,商逸表现出来的深沉冷漠并没有劝退她。他的母亲一直在努力迎合商逸,因为父母希望她可以嫁进商家,她从小就是个乖乖女,听从自己父母的话最后和商逸结了婚。
只是她没想到,婚后的商逸没有一丝变化,不管她有多活泼,不管她有多体贴,商逸半分心都未曾对她动过。每到深夜,他都会在梦中低声呢喃着另一个名字,她无奈却也接受了。
直到她怀孕,初为人母的她激动得向自己的丈夫诉说,她终于得到了丈夫的笑容,但那个笑容更像是一种释怀,好像完成了一项任务。在她怀着商颜六个多月的时候他们去检测了性别,男孩儿,商逸终于又笑了,回到老宅和自己的父亲交差。
商颜出生那天,难产,两天一夜的折磨,产妇大出血但最后母子都活了下来,只是她的身子不太行了。
她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句话便是问自己的丈夫在哪里有没有看过孩子,她得到的回答支支吾吾,最后在她的强硬态度下才知道商逸只在生产那天来过,看到孩子平安出生之后去了法国没再回来。
孩子的名字是她取的,她打电话问商逸,他只是说随她,隐约中听到了其他女人的声音,她没说什么挂了电话抱着怀里的婴儿轻声给他唱摇篮曲。
她再见到商逸的时候是小商颜的满月酒,他们第一次有了除婚纱照以外的合照。只是他好像并不开心,孩子也只是看了两眼没有抱他。
这张照片,就是他满月的时候拍下来的,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