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住着一对二十来岁的新婚夫妻,大门上还贴着崭新的喜字。
梁秋实正在房间里包剩下的喜糖,按照地方风俗,这些是要分给同一栋楼的邻居。
“老公,都准备好了吗?”
陈驰拎着红袋子探出头,“早就弄好了,就等你了,小乌龟每次都这么慢!”
梁秋实眼睛一瞪,手中的喜糖哗得扔向丈夫娇嗔反驳:“你才是乌龟!”
被喜糖落了一身,男人不怒反笑,新婚的幸福在二人脸上洋溢,出了门开开心心提着喜糖往上走去。
一把大锁将顶楼的门牢牢拴住,梁秋实觉得很奇怪,明明前两天楼上就来了新住户,而且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能听到一点楼上的动静,怎么今天过来却是大门紧锁。
“是还没下班吗?”
陈驰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八点了,或许在加班吧,要不我们先去楼下送?”
“好吧。”
二人拎着喜糖折返下去,一家家送喜糖,很快盒子都空了,正当两人要开门回家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低层的老小区连电梯都没有,得一步一步爬楼梯上来。楼道里的灯也不是很亮,到处充斥着老旧的气息。
梁秋实手里还拎着最后两盒喜糖,听到脚步声时便转过了头,一阵凛冽的寒气缓缓靠近,男人身上还残留着室外的冰冷,他脚步沉重,伴随着几声隐忍的咳嗽声出现。
深灰色的毛呢大衣很长,遮盖住他大半的身体,只能瞥见脚下那双油光锃亮的皮鞋。棕色的围巾挡住了他下半张脸,男人独自上楼,自始至终没看这对夫妻一眼。
“等一下!”
突然梁秋实叫住了商颜,他蓦然回眸,只一眼便让门口的女人惊艳得愣怔在原地。
“你叫我?”
梁秋实慌忙点头,可话到嘴边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丈夫拿过喜糖小心翼翼得问道:“你是前几天刚搬过来住五楼的吧?”
商颜侧着头没有回答,漆黑的眸子凝视着二人有些防备。
“你应该见过我,四楼和五楼是同一个房东,你们搬家那天我还来看过呢。”
“不记得了。”
商颜态度冷漠,陈驰满脸尴尬,手中的喜糖悬停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
“老公………喜糖。”
梁秋实推了推陈驰的手,他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对,这是我老婆,我们今年元旦刚结的婚,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要给邻居发喜糖,你们又是刚搬来的,所以我们还准备了见面礼。”
大红色的袋子里装着喜糖和小礼物,商颜连手都没抽出来,“不用,谢谢。”
他扭头继续往上走,梁秋实夺过袋子赶紧追了上去。
“等一下!等一下!”
陈驰没想到自己的老婆非得冲上去送礼,无奈只能跟着一起爬到了五楼。
梁秋实跑得急,差一点撞到停在门口准备开门的商颜。
“我说过了,不需要。”
“这是我们的习俗,就是两盒喜糖,您就收了吧!”
商颜盯着面前矮小的女人,眼神中充满了不耐烦,他还想拒绝当紧随而来的男人也笑着求他收下。
“哎呀,您就收了吧,不吃也没关系,就当是给我们新婚夫妇的祝福,也互相认识一下,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家可以互相照应。”
眼前这对夫妻就是最典型的普通人,普通的长相,普通的着装,看惯了上流阶层的光鲜亮丽,傲慢让他并不想与他们有过多的接触。
“我们不认识,也不需要认识。”
撂下这句话,商颜掏出钥匙解开了层层门锁反手关上了大门。
回了家,梁秋实不免有些失落,原本很开心的一件事就这么被搅乱了。
“感觉楼上的那个男人性格很孤僻哎,一番好意怎么这样?”
陈驰正仔细削着苹果,看妻子消沉便走过去坐到了她身边,“算啦,人家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迫,每个人性格都不一样的,我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够了。”
苹果喂到嘴边,这对普通的小夫妻说不出的甜蜜。
而楼上另一对新婚夫妇就没有这么和谐了,出租屋里没有微波炉,卿纯只能自己热午饭,但搞砸了,厨房一片狼藉。
商颜没说话,默默收拾厨房里的狼藉,卿纯坐在餐桌上,光着腿饿着肚子眼神幽怨。
“我讨厌这里,什么都要自己做。”
“这里没有女佣,只能自己做。”
卿纯咬着唇瓣,身上的皮草和老旧的房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不争气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盯着商颜收拾地上的饭菜还是不甘心。
“我不会做饭,我试了,但弄砸了。”
“我没怪你。”
商颜背对着她,没有佣人,他需要自己蹲下来擦地板。他有洁癖,一定要弄干净才行,但商颜没弄过,搞了半天还是一地的油。
“那你找到工作了吗?第叁天了。”
“没有,会继续找的。”
生活,一团糟。
——————
顶层天台有一间阳光房,上一任住户将这里打造成了花房,只是冬天没有一点生机,荒芜寂寥,只有一张沙发孤零零摆在中间。
玻璃房唯一的好处就是聚拢了太阳的热量,躺在这里休息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