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亮起,朝阳依稀透入房里,悄然洒落于我面上,有些温暖,也有些刺眼,我缓缓由床榻上坐起,昨夜江烟渚睡去没多久,我不知所措之下也起了睏意,便同她沉入梦中,而这回我所梦见的,并非丢失的记忆……。
梦里头的场景,是于江烟渚故居之地的那潭湖水边,四周并无他人,仅有我俩,而她那嫣然笑顏,嫋娜身姿,于梦中也是如此灿烂夺目,我们佇于湖水旁相视了会,俩人忽地相拥一块,甚是唇齿缠绵起来,当下我直感到浑身燥热,彷彿慾火焚身一般,心里头一股脑的渴望着她的一切……。
这……该不会是春梦罢……?
我有些错愕的呆愣着,轻挪了挪手,指尖传来股柔软触感,低头一瞧,竟是碰着了江烟渚那洁白无瑕的纤细腰枝,她这姑娘人家也不知怎睡的,睡的衣襟都给敞开了大半,我悄悄替她拉上了衣襟,瞧着她那迷糊可爱的睡顏,脑海却忽地浮现出昨夜梦中与她缠绵悱惻的画面,顿时脑子一热,吓的赶紧起床梳洗去。
经过另一头的卧房,正巧碰着了由里头出来的景鸿轩,她伸直了臂膀舒活筋骨,一面打着呵欠,见了我便爽朗笑道:?睡的可好??
她这平生虽是副大剌剌作为,可静心瞧来,那生的双含媚似的丹凤眼,婀娜绰约的曼妙身姿,确也是一大美人。
?托你们福,甚好。?我目光瞥向那卧房里头一张床榻上,还睡着二个娇小姑娘,我满怀歉意道:?抱歉……害的你得同她俩三人挤。?
?挤挤倒是无妨,那对姐妹花挺可爱的。?她媚眼带笑,扬起嘴角轻笑道:?况你俩那般亲暱,我可作不得拆人兴致。?
?亲、亲暱??
?放她俩去就寝后,我本欲至另一间房里寻个空,不料却见着你同江姑娘已是睡沉了,甚是你儂我儂的相拥一块儿,你说,我可得去打搅??景鸿轩轻挑着眉,摊手笑道,惹的我一阵尷尬,据她所言,昨夜我俩恐怕是都给睡沉了才这般,怪不得我会作得那……那种特别的梦……。
?我和她并非……?
?你且放心,我对这情事看的挺开,女子之间的感情虽是有违常伦,可若是这般墨守成规倒也太过死板,感情事不都如此,爱上了自是身不由己。?不待我说明,景鸿轩似是话匣子大开的娓娓道,我好不容易捉准了她这停话时机,赶紧解释道:?我和江烟渚并非那种关係,况她早已有深爱之人了。?
?是么……。?她轻皱起眉,难得的沉思了片刻,豁然开朗道:?来来来,阿姐同你说说。?
她不知是想到了甚么,拉着我便到厅堂外头去。
?我干这活的,时常出生入死杀妖斩兽,或许一个分神都将给丢了性命,早已看透了生死,平生便得尽兴而活,你若欢喜甚么,就把握着去追求,莫多有顾虑,横刀夺爱乃是爱,你还管她那甚么深爱之人??
?景姑娘,此话的是有理……。?对她这口若悬河的说服我毫无还口馀地,听来有些蛮横,倒有个几分理在。
?欸、欸!别喊我姑娘了,管我叫鸿姐罢,都嫁人了喊作甚么姑娘,怪彆扭的。?她突然的纠正道,我听的一愣,睁大着眼问:?你成婚了??
她轻掀开襟口让我一瞧,胸前一枚青轮玉环穿过绳系于脖颈前,透着幽幽泽光。
?莫非……??
我臆断,莫非那人便是她夫君……?本以为仅是自个胡猜,不料她却是露出了抹淡然微笑,可那笑容,搀杂着难言忧愁。
?鸿,你在这儿作……。?景泰轩由房里走出,他似是见我也在一旁,顿了会儿,改口道:?鸿轩,昨日我交代你那东西,处理的如何??
我向他俩頷首示意,自个识相的默默离去,馀光恍然瞥见景泰轩手上那枚透着光的青玉指环。
回到了卧房里,江烟渚已清醒了神,于窗檯边轻梳着一头柔顺墨发,那抹青蓝背影实在嬝娜多姿,我又不禁瞧的入神。
?如何?瞧出些甚么??她这一发话,吓的我差点儿没撞着一旁桌案。
?你们方才聊了些甚么?瞧来挺是起劲的。?她轻捏起长簪巧手将发丝綰起,笑顏面朝着我问道,我愣了愣,瞧向窗外,景氏兄妹二人仍在原处谈着话。
?没甚么,不过听她说了些人生道理。?我含糊的敷衍,边收拾起行囊,不料她一脸轻松的笑道:?莫不是甚么情爱之事罢。?
方才那些话,莫非给她听见了……?!
我故作镇定,心急的如火烧眉睫似,连忙胡扯,调侃道:?甚么情爱,你朝思暮想着你那心爱之人可想疯啦。?
?那倒也是。?
不料她竟是如此坦然反应,我这还真要把自个闷的半死……。
?景氏兄妹二人,你如何看。?我顺着转移话题,也问问自个蛮是在意之事,景鸿轩和景泰轩二人出自那除妖世家,身上武功很是特别,其馀底细便不得而知。
?他俩武功,和那姓白的有些微相似,许是出自同一路的。?
这倒是有些新奇,白苍宇那身特异武功,竟是和他俩除妖的相似,不成他其实也身为个除妖道士?我自个于心里头打趣道。
?还有,那兄妹之间关係可不一般。?她望着窗外淡然笑道,我轻蹙起眉叹道:?如此敏锐,这般事情都给你瞧出来了??
?隐隐约约。?她得意的笑道,翘着长腿坐于窗檯边,那撩拨发丝的动作,彷如撩人心弦,实在嫵媚诱人,她接着道:?兄妹相恋,你可有何看法??
?这……按伦常道理世俗之见,这兄妹相恋便作道德沦丧,可在我认为,二人之间若是彼此相爱,那倒有何不可。?我思量了会儿淡然道。
?那女子相恋呢??我讶异她会跟着问得这话,不免有些动摇的简答道:?同理。?
?那般违于常理之情,你定是瞧着不惯罢。?我踌躇了片刻,语带自嘲的浅浅道,她面上淡然不语,又忽地扬起嘴角轻笑道:?泉,我可有同你说过??
我不解的望着她。
?我那心爱之人,也同是个女子。?
那人……也是个女子……?
剎那间,我心头忽地一阵沉痛,揪心似的,彷彿缠绕了一圈圈丝线,綑绑着,纠结着,甚是有些刺疼。
分明同身为女子,为何你那心爱之人,我却始终无法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