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1 / 2)

最难消受美人恩 容霜 2403 字 6个月前

四姐那张精緻的脸庞,不笑时犹如冰雕一般,那双青眸也格外凝寒。

    云霜从没见过四姐这般严肃的模样,她见四姐抬起手来,她深吸一口气也闭起眼来。

    她知道四姐为何要打她--不告而别!她为容哥流了太多眼泪,不敢让家人看见,若一巴掌能抵消,那也太便宜她!

    想像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她的颊面,她听见轻轻的啪嗒声,睁开双眼,四姐的伞已经落地,让风吹了好几转。

    四姐将她抱在怀里,她的眼泪正在眼眶打转,颈子却已经湿润,她说:「姐姐,我想你了!」

    原来她已经比姐姐高,原来她的不告而别会让姐姐流泪--她以为她四姐是铁造的,绝不会软弱、也绝不会流泪。

    她倒寧愿四姐打她巴掌,将她骂得狗血淋头,也好过如今见到四姐为她落泪。

    不过四姐就是四姐,哪里是省油的灯,她的感叹没太久,姐姐便伸手拧了她一把。

    「唉哟、唉哟、唉哟,姐姐轻一点!」

    她听见四姐说:「想个屁,你想我会不告而别?」

    她哭笑不得揉着腰:「对不起。」

    四姐问她:「如今还走吗?」

    她说:「还走的,有些事情想弄清楚,不弄清楚我不甘心。」她全身绷紧,正等着四姐捏她,不料一头雾水被推开,她见四姐褪下一串黝黑的佛珠:「戴在身上吧!」

    云霜摇头:「我不信佛,这串佛珠自然与我无关。」

    四姐不发一语拨动佛珠,不久弹出一颗人一般大小的珠子,珠子黯淡无光,却隐约可见里头有一隻巨虫。里头那隻巨虫忽然朝她吐舌,吓得云霜倒退了好几步。

    「这是沙虫,喜食肉,大圻山第一次烧山时,鑽出了一堆沙虫,吃了不少人。住在大圻山的人以为天要降大难,所以才出现这种专门吃人的妖孽!」

    云霜那时自雪原返家,照惯例先去找容哥叙旧,不料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烧得火红的山,也不知是山的红染了晚霞的云彩,还是晚霞的红化作了火烧了山,那满山遍野的红光看得她胆战心惊。

    她小时候玩火,将她那身漂亮的银毛烧成了焦黑的捲毛,从此怕火怕得要命,那当下她全然不畏火跑上山去。

    倘若那时大圻山已经遍佈沙虫,她怎么没遇上?难不成那时沙虫已经吃饱,找地方歇着?那么她找不到容哥会不会是??

    云霜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容哥被沙虫吃了吗?」

    四姐说:「被沙虫吃了,还是烧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无论真相如何,大圻山为何出现沙虫?」

    「沙虫只出现在沙漠,大圻山是沙漠吗?若说出现在边陲的碧县还差不多!」

    云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知道姐姐要告诉她沙虫来得蹊蹺,出现在大圻山一定是有心人为之。

    没等她消化这件事,四姐接着说:「这串佛珠的原主人-—寂念大师曾在十八年前的大圻山逮到一隻即将化精的沙虫,它吃了作恶多端的欧阳家一共两百九十六人,再吃一个整数它便可成魔!」

    「云霜你听懂了吗?大圻山并不是偶然出现沙虫,而是有人将这里当作练蛊场,等着炼出蛊王!」

    「没有人知道他为甚么要练蛊王,要害人?要突破天劫?还是要练器?」

    四姐收回那颗佛珠:「我捉这隻沙虫就是为了告诉你,容大河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背后的人有大能耐,万不是你这隻道行不到二十年的小狐仙能左右。你带上这串佛珠防身,别让我为你担心!」

    四姐将那串佛珠塞给她,她将佛珠塞回四姐手里:「我不要!」

    四姐着急的说:「若你有你姐夫的能耐我何必煞费心机?容大河一定希望你活着,你不是要找出兇手吗?带上佛珠好好保护自己,抓出凶手,回到温柔乡来,届时再将佛珠还给我!」这串佛珠最终还是进了她的储物手鐲。

    ***

    云霜跟四姐回了温柔乡,这个中秋难得全家到齐,长年不在的狐王爹跟娘都在,他们坐在太师椅上逗着小孙子、小孙女。

    狐厨子端出了各式月饼,压着牡丹花模,一盘盘都是圆圆满满,在烛光下泛着光泽,一旁还摆着柚子,桌子上有黄有绿煞是好看。大姐夫捻了一块月饼给大姐,两人有说有笑。

    二姐身穿红裙在窗前弹着明快的曲调,往里看香烟繚绕处,四姐与四姐夫正在书柜旁下棋。

    原来她已经这么久没回过家,看着家人齐聚恍若隔世一般,忽然听见她娘问她:「小霜儿,这次回来待多久?」

    她回道:「明天就走了!」

    她娘又问:「这么赶吗?」

    她不想多说,只回:「对!」

    秋风入窗櫺,冷得让云霜一阵哆嗦,此时她抬眼看向家人,几乎都是双双对对和乐融融,只有她影隻形单,回来了也说不上几句话。

    她的心里有个念头萌发--她想重建容家,有容哥在的地方才是她家。

    隔日云霜告别了家人离开温柔乡,她将那个偶发的念头埋藏心底,她迟早会回到大圻山重建容家,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来到李家敲门。

    应门的下人问她:「公子可有名帖?」

    云霜摇摇头:「我是李沅谨的朋友,他会见我的!」

    下人客气的告诉她:「少爷过完清明不久便去碧县上任了!您不妨留下名帖,好让老爷知道您来过。」

    云霜连忙追问:「是临时补缺吗?」她不禁猜想难不成是为了躲开她,故意补缺?

    下人回:「去年碧县县令的任命书就已经下来,老县令乞骸骨,大少爷今年如期补缺。」

    这番话说得让云霜懊恼,原来大圻山大火后不久她找李沅谨,见得是他在洛县最后一面。后来她懵懵懂懂走到碧县已是六月多,李沅谨四月啟程,小二说走得快一个月可以到碧县,她离开碧县那时,正是李沅谨刚接县令不久!

    她要找的人在碧县,可是她却千里迢迢回到洛县来!

    这股不甘涨满云霜胸臆,可随即她想到当初赶着容哥的生辰回乡,走的是陆路,走得这般赶,也不过在容哥生辰前一天到达。若那时为李沅谨耽搁,岂不又要错过容哥生日?

    她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容哥常卖野味的客栈,一转头看到插满红彤彤的冰糖葫芦的草垛,大叔正在叫卖:「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

    她想起上次她跟容哥在街上吃冰糖葫芦的事:她吃完糖衣,将小梨子给容哥,她见容哥吃得自若,还以为小梨子不酸,凑上前去咬了一口,结果酸得她立即吐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