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城外,主帅帐中。
一身戎甲的昭颜看看满脸青紫的周策,又看看仍在点兵布阵的谢重山,想了想,还是又去捣了捣周策,“二哥,别闹了,大哥说如何就是如何。你那卦从来都算不准,何苦说出来扰大哥心神?还是听大哥的安排。”
周策掏出袖中龟甲狠狠摔在桌案上,声音清脆响亮,惹得谢重山都皱眉抬头。
谢重山已经两日未睡,打从谢琼的发簪送来,他便开始清点部将,安排自己离去之后军中的其余部署。
“我这一辈子,就这一卦是准的。”
周策挥袖起身,青紫的颊上不见玩笑之色,他抬头迎上谢重山沉郁的眼神。“我算得出你命中有紫薇之气,只要过了眼前这个劫,天下便是你囊中之物。现在崔家的兵马已经南下,你却迟迟不肯发兵攻城。明知道崔章两家联手,为的就是要取你的命。布防图这么轻易就送到我们手中,你当真就要如他们的意,去城中送死?”
周策不忿,脸上的淤青隐隐作痛。
谢重山又低头去看那张标注了上阳城详细兵力的城防图。
“周策,结拜时我们对着上天发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互敬互爱;若有背义忘恩者,天人共戮,遭五马分尸之刑,受永世不入轮回之苦。我已经打了你一次,不会再打你第二次。你愿意听我的也好,不愿意听也罢,没了你,我可以派别人坐镇主帐,也能把剩下的乌甲军交给昭颜。”
他顿了顿,想起琼州华府之中的女儿。“你的卦或许是准的。可那些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他之一生,因谢琼而尝了酸苦喜悦,六年的求而不得已经足够。
谢重山闭了闭眼,又对着周策道。
“军中并无武力能胜我之人。我必须亲自去救她,心中才能安稳。你若是还当我是你兄长,愿意听我的话。就记住,若是明日太阳升起时我还没有从城中出来,你便直管发兵攻城。不用再顾忌我的死活。”
崔家之势不可挡,援兵即将抵达上阳城。
等崔家的十万援兵一到,再踞守漳河天险,十叁万乌甲军就要望着上阳城墙叹息。
若是上阳城中人信守承诺,交了降书退兵就能将谢琼放出,谢重山不会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