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含月直睡到天光渐亮。
休息室的单人床很少用来过夜,她醒来仍旧头疼,还没睁眼便想着要换一套更好的床品。换完以后还要改个隔音的双层窗玻璃,外面路上车子的声音越发大了,简直像没这层窗户。
她翻个身揉眼睛,迷糊里看到窗外的梧桐枝子摇摆。江城早上的风也是带着潮气的,不如午后那么炙热烤人,而是温润微凉的,裹挟着这座城市的植物、泥土和建筑味道。
一些些自然无雕饰,一些些人间烟火气,一些些小小私密。
江含月抱着揉成团的被子,鼻翼翕动,她闻到江城的新鲜气息——是谁把窗户打开了?
睁开眼睛。
周煦坐在对面沙发里,衬衫和头发都有点乱。人倒是神采飞扬的,一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勾着唇角。
“清醒了?”一夜没喝水,他嗓子有点沙哑。
江含月在被窝里悚然一惊。略显低沉的叁个字一路拂过外面清晨的车水马龙和人声熙攘,撞进她耳朵里,又生出一把小钩子探入她心里,挠得她痒梭梭的。
周煦看到她露在外面的一只赤脚飞快缩进被子里。他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来,江含月立刻拉着被子蒙过头顶,竭尽全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婴儿姿态。
他便好笑:“不记得了?”
闷闷的声音含糊传出来:“什么鬼东西?”
周煦凑近些:“你一看到我就抱我,还哭,抓着我的衣服不放手,吐了八次,还说可想我了。”
里头的小婴儿江含月安静了片刻,奋起反驳:“什么鬼东西?”
“不是鬼东西,”周煦轻轻敲一敲那个仿佛是脑袋的形状,“是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