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毓竹拿着碗筷起身坐到了她身边的位置,奚禾不露痕迹地轻蹙秀眉,她转头问:“你干什么?”孟毓竹撅起酒窝:“想坐姐姐旁边。”
出于礼节她左手拿过孟毓竹的碗筷,右手把那壶滚烫的茶水淋到筷子和碗上左右清洗,洗完她的又继续洗自己的。
“姐姐那是大红袍……”好茶洗碗,被别人看见要当场气死。
“出现在这里自然有它的用处,还有,不要叫我姐姐,你知道我名字。”奚禾对她这么亲昵的叫法有点反感,尤其她和江雪舟的嘴角处都有个酒窝,要不是妹妹,她和孟毓竹本来就应该没什么交集。
女人的疏离并没让她感到不悦,“啊——禾禾姐?这样可以吗?可以的吧?”孟毓竹笑嘻嘻地凑近了一分,栗色的长发和奚禾肩头的发缠绕在一起,栀子和茉莉相互交融。
“随你了。”奚禾站起了身弯腰拿起帆布包跨上右肩,没看孟毓竹什么表情准备离开,“慢慢吃,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孟毓竹拉住皓腕,脸上的笑意消失,声音低沉:“禾禾姐这么着急干什么?”
“禾禾姐最近工作不太顺利吧?KTV那种地方不安全赚的又少,我是好心打算想给姐姐介绍个工作呢。”
奚禾一听收回了刚迈出去半步的脚,“什么工作?”找工作不丢人,一直零零散散的兼职本就不是长久之计,她现在确实很需要一份固定的工作,可惜因为自己的学历到处碰壁。
“给我当家教……”奚禾听到这五个字就没有再停留的欲望了,直接打断,“打扰了。”
“周一到周五的晚上,两个小时,一个月八千,这样足够了吗?”她没有着急地拦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女人,看着她的灰色卫衣褶皱继续说着。
八千对奚禾来说是个很诱人的数字,她没有学历证明,能找到的工作不是粗活累活就是工资很低的,低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回绝:“我连大学都没上过,能教你什么?”
孟毓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晶莹剔透的瓷碗,“禾禾姐是南都大的高材生呢,可惜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退学了,但这些都不是问题,我相信你的能力。”孟毓竹的包里装着几页关于奚禾的资料,她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放弃了光明的前程。
“这又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工作,姐姐只需要教我像对待雪舟那样就好了。”
“而且,我最近看雪舟在学校吃饭的时候都没打过几个肉菜呢。”奚禾心头一颤,每周的生活费她都尽力给的足够,妹妹才十六,正是高三关键时期又是长身体的阶段,她想要妹妹在生活上不被亏待一分一毫。江雪舟却总是心疼她钱给的多,自己把钱省了又省不愿多花。
“答应吧。”
“让我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好哦。”孟毓竹看着脆弱的背影消失在门缝中,拿着筷子夹了一片水煮白菜放到口中尝了一下,“偶尔清淡一点也不错。”
回到家中的时候卧室的灯已经熄了,只有客厅还留着一盏微弱的灯,奚禾轻手轻脚地去洗漱,站在卧室门口犹豫了半晌还是选择进去。
幽暗又狭小的卧室带着不易察觉的馨香,少女侧身裹着被子正在熟睡,手枕在脑袋下,眉头紧锁。奚禾单手撑在床榻上,另一只手抬起轻轻将江雪舟的眉头抚平。
另一套被子被江雪舟洗了一遍挂阳台了,奚禾无奈:她怕自己去沙发睡。幽幽叹了一声气,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只不过再也没有像从前那样抱住妹妹,她侧了个身背对着江雪舟。
江雪舟紧绷的神经终于在姐姐躺下的那一刻放松下来了,她缓缓睁开眼,看着姐姐消瘦的背脊,再闭上眼的时候,嘴角就尝到了咸涩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