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打开礼盒无异于火上浇油
平宫遥久违的享受了一次两年前的进审讯室的待遇
被粗暴的扭着双臂铐在后背,伏特加开着保时捷神出鬼没嗖地一下忽然出现
“好久不见~”平宫遥被推进车厢的时候还不忘打招呼
“……”都这种时候,就别废话了。
伏特加从后视镜里看到琴酒难看的脸色,一脚油门踩去下去
被推搡进一家报废的旧工厂,铁门被推开的时候暴起的尘埃扬起出美丽的景象,好像宇宙重启后那短暂而绚丽的静默
“咳咳。”平宫呛了两声
摔倒在冷硬的水泥地上,膝盖磕破皮的地方泛起烧灼般的疼痛,平宫遥想的却是:组织可真闲啊,买这么多报废的旧工厂也花了不少钱吧
她的腹诽没超过两秒就被拽着胳膊强迫跪在地上
琴酒拆毁了礼盒,将那两件节日庆贺的浴衣抖开
樱色的女式浴衣上绣着小小的蝴蝶,浅蓝色男式浴衣上绣着草丝
粉蓝两色成双成对
刺痛着他的瞳孔
手指将轻柔的布料攥出褶皱,琴酒的眼神很冷,比他眼神还有冷的是他苍白的脸颊
他用看妖怪一样的眼神,看着手里的衣服
不理解,完全不能理解
他嘴唇动了一下,又过了一会才克制的问:“你竟然还留着……这两件……破衣服!”他努力不让自己的愤怒的毒火喷薄而出,但是很显然,他没有做到,说到破衣服的时候他恨不能把这套浴衣撕成碎片
琴酒很久没有这么愤怒过,在愤怒之余他还感觉到心脏紧缩,供不上血令他头晕目眩
他眼前短暂的出现了光怪陆离的残影,强烈的眩晕令他感到痛苦,比子弹打穿血肉还要剧烈的疼迅猛地袭击他
琴酒掏出烟,打了几次火都没点着,终于他不再较劲,狠狠把烟掷到地面上,用力碾碎,狠狠碾碎香烟,仿佛这样就可以发泄出他的恨和他的怒
伯莱塔握在手,拉动枪栓,食指搭在板机上迟迟没有扣动
平宫遥就这么面朝着他跪在地上,她跪的姿势很狼狈,脸上也沾上了灰尘,可是她挺直了背,那道瘦弱的脊梁骨硬戳戳的矗着,无言的倔强与不服,从她的眼角眉梢流露出来
她这样横了心抵抗到底的态度让琴酒再次感到憋闷的疼痛
如果刚才他的怒火只有7分,那么现在他的怒火已经到了十分
热血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叫嚣着催促着他用鲜血来镇压暴戾
琴酒看着平宫遥,冷漠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深海传来
“你是觉得我不会杀你吗?”
“还是这两年我对你太好了,让你产生了错觉,可以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招?”
“斯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悼念组织的叛徒,我已经可以就地处决你,你还敢保留叛徒的遗物?两年了你还在想着那个死人是吗?你是不是一直都对组织处决他而不满?”
“回答我。”他握紧了手里的枪,脸上的肌肉都在轻微的抖动,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
琴酒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他把这种情绪归结为——愤怒
是的,只有怒火,被辜负的愤怒
没有伤心
他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背叛而心痛,他是因为平宫遥对组织的不忠才会这么愤怒
“GIN,你是不是忘了?就算他是叛徒那又怎么样?他是我丈夫。”她大胆的同他对视,这让琴酒很不满意
她应该低着头用恭顺的态度来求他的原谅
应该哭泣着,辩解这只是一个意外
她的心里没有小泉悠真,是他误解了她
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可是她再次辜负他
一句话就能让他心神大乱
琴酒:“闭嘴,不许再提那个死人,不许再提那个叛徒!”
平宫遥:“不管你怎么想,你都不能改变小泉悠真是我的合法丈夫这个既定事实。”
“就算悠真是叛徒,他都已经死了,组织有必要对一个死人这么斤斤计较吗?连提都不能提?这是什么道理?”
“黑泽雪子!你再说一个字我打死你。”
“闭嘴,你这个轻浮的、愚蠢的、俗不可耐的蠢货!”
“不许!在我的面前!说出小泉悠真这个名字!”
在琴酒失态的低声咆哮之后,诸伏景光听见一记重重的耳光声
啪——的一声,掌风依稀被录进来,听得他条件反射的抽搐
不难想象黑泽雪子挨了多重的一巴掌
诸伏景光听见黑泽雪子轻飘飘的笑声,她笑的很快意,喘息的时候呼吸声温温的贴着他的耳膜,带着一种决绝的放肆
她闷声咳了声:“开枪吧,打死我。”
“到此为止吧,小泉悠真叛变还是卧底,他泄露资料的追责就到我为止吧。”
“我是他的妻子,他犯的所有错都算我一半,我来承担他剩余的罪,杀了我,不要在追责当年的人了。”
“我作为小泉博士的妻子都对他泄密的事情一无所知,那些人又能知道什么呢?你无非就是泄愤而已,杀了我一样泄愤,别再牵连无辜的人了。”
琴酒没说话,耳机里一片死寂,什么都听不到
忽然
砰砰砰——连续叁枪
子弹射出的声音在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的耳边炸开,虽然不在一起,但是他们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反应
单手揉捏耳廓减轻鼓膜震动的疼痛
诸伏景光从椅子坐起,表情凝重
【——他是我丈夫】
黑泽雪子有一个丈夫?
她结过婚?
她什么时候结的婚?两年前吗?还是更早?
丈夫还是叛徒?是叛徒还是卧底?是日本人还是外国人?是公安打入的卧底还是别的特工组织打入的卧底?
可恶,为什么这些消息一点都查不到!zero之前给他的资料里没有这些内容啊!
诸伏景光的大脑飞速运转,巨大的信息量扑面而来,让他在瞬间方寸大乱
他的所有冷静都在琴酒这句疑似卧底的话里不复存在
冷汗沿着他的鬓角淌下,他手心冰凉
假如、假如…….他是说假如
假如日本警察或者公安高层真的在他们之前往组织里打入了一个卧底,而这名前辈被组织发现处决之后,他的遗孀并没有得到妥善的安排或者是转移,反而被组织用恶毒的手段控制、监禁……
诸伏景光倒吸一口冷气,脑海中一晃而过的两年前与黑泽雪子初遇的场景
火红的落日下,她遍体鳞伤满脸都是心碎的麻木
他从水中将她救起的一刻,是不是悲剧就已经开始了?
两年……不是时间刚刚好吗?
诸伏景光不敢再想下去,他脑子一片混乱
负罪感击穿了他
诸伏景光不敢相信,这一切如果是真的,他当年任由黑泽雪子离开的不作为,是否是一种犯罪?
他把……前辈的遗孀……推进了深渊
是这样吗?
诸伏景光忽然警觉,枪声过后,好像再也没有动静了
……
他拉开柜子,把填装好的弹夹填充进枪,然后又抓了一把子弹和弹夹
他看了眼手机上关于黑泽雪子的定位,牢牢的将这个地点记在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