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吵吵闹闹了一个多月,越入深秋天气越见霜寒,几个人身上不仅外罩挡寒披风,内里亦多着了几件保暖夹衣。前些日子还嚷着车窄拥挤,现在却是人多温暖,有时一觉梦醒,发现醒着时唇枪舌剑的两个人睡梦中却是不自觉窝在一起取暖的──好比现在,小苍蝇半梦半醒之间觉得身上沉甸甸的,睁开眼睛一瞧,却见小石头睡得歪七扭八,脑袋瓜子就枕在她腹上,一隻脚高高架在行囊上头。
左右看了看,不见小姐,大概是坐到外头去了,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快晌午了吧,天冷车摇的格外令人昏昏欲睡。
小苍蝇不顾小石头就坐起身,刻意借势吵他,没想到他睡得死沉,头颅从她腹上滑落到大腿也不见醒来,连个动静也没有,她倒有些佩服他的睡意坚强了。伸手摇了摇他,唤道:「喂,起来了。」见没有反应,又加大力道去推:「小鬼,醒醒,你睡到我身上了!」他嘴唇几下蠕动,却还兀自好睡。
小苍蝇失去耐心,一把将腿挪开,小石头脑袋瓜碰地一声摔到车垫子上,听声音磕得并不轻,他却连动都没动,根本毫无反应。小苍蝇叉腰瞪着他,倒有些束手无策,猛地心念一动:难得他有毫不抵抗的时候,若不趁此时对他做些什么,岂不是太对不起这天赐的良机?
邪念上心,小苍蝇嘿嘿怪笑,翻着行囊找出了几条衣带子,先将他手脚各自缚住,想了想又在他腰上加了一条最粗的,另一端系在车篷支架上。完了之后又翻出写家书用的笔墨,滴了几滴水研起墨来,提笔醮好墨备用。
该画什么好呢?画树画花,还是画隻乌龟?
小苍蝇竟然认真细究起来,想着描样绣花时,哪一种最好看。这时凑近脸细瞧小石头,当真肤如凝脂,眉目如画,比她所见过的任何孩子都要可俏可喜,要放进公孙府里去,还不让一眾女辈们欢喜得疯了!待得长大成人恐怕更不得了,说不定要拖一屁股感情帐风流债,前途委实不可限量。
但是一想到他对自己的恶形恶状,小苍蝇又觉得路边的阿猫阿狗都比他可爱了几千几万倍!心头火起,也忘了本意是要画他的脸,伸手就去捏小石头软嫩的两颊,狠狠地往外拉,将他的小嘴拉扯成一条紧绷的直线。
「呜嗯──嗯嗯呃唔嗯──」
小石头在一阵意义不明的闷叫声中皱眉睁眼,挣扎之间瞧得清楚,小手啪得就给小苍蝇额面用力一掌,小苍蝇哎唷一声吃痛松手,小石头趁势坐了起来,又在她额上补上一个头锤。
「可恶,臭苍蝇你竟然偷袭我!」
「到嘴的肥肉不吃白不吃!」小苍蝇摀着额头齜牙咧嘴,想不到他身子虽小,力气却这样大!又觉得奇怪,她不是将他手缚住了,怎么他还能出手?却见那衣带早已柔肠寸断在一旁,不知何时给卸了下来。
「肥什么肉,吃你的吧!」小石头正待起身反击,脚下陡地一绊,摔了一跤,低头看见双脚足踝处被衣带缚住了,想也知道是谁搞的鬼。他圆目一瞪,衣带逕自松脱,小苍蝇见他双脚一挣就将衣带甩在一旁,心中大骂自己方才一定绑缚得不够紧,真是太大意了!
小石头瞥到一旁的笔墨,恍然大悟,双手在脸上乱抹,大叫:「臭苍蝇,你画我的脸?」
「我、我还没画呢!」
小石头也不理会手上并没沾到半滴墨水,一个幼狮嫩吼就往小苍蝇扑去,突然腰间一紧,无法再往前半步,却是小苍蝇的最后防线,将他牢牢地链在这一端不能靠近她。小苍蝇大笑三声,总算有一条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