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风妖眸一瞇,却笑了出来:「我道城里怎么能够感应到两股精灵之气呢,原来还有一个在这儿啊!今日不知是走什么运了,又是精又是物灵的,四股可口的清灵之气可望却不可及,真是磨煞人了。」睨着眼前青年,朱唇微噘:「我看你修行只多我近半百年,若想像那隻树精一样困我杀我,可也不是件简单的工夫,劝君慎思啊!」
三十三摇头,道:「我想问你,你识得凤栖木?」
原来三十三在凤凰台上痴站了好半晌,不想回到客栈面对眾人,便在城中一阵乱走,不想却感应到稍早之前一瞬而逝的怪异气息,这次浓厚得多,一辨即知是妖气。
精与妖背道而驰,虽彼此嫌恶,一般倒是井水不犯河水,三十三不想多事,与此妖亦无仇怨,便略之不顾。他进了马车睡卧,心中一团乱丝,睡不着便闭目养神,到了半夜忽然妖气大盛,接着公孙嬋房中传出事故,他心急如焚地欲前往救援,却晚了一步,妖物已让凤栖木逐出房外。
他见房中之人无事,便跟上探看,正巧听见凤栖木与思风的对话,于是隐在一旁敛住气息窃听,心知机会难得,这鸟妖和凤栖木是旧识,那么或许可自她处打听一些凤栖木之事来解他的疑惑,于是追了上来。
思风见问,却偏着头不解道:「凤栖木是谁?」
三十三回想方才他们的对话之中,她称之为青梧主,或许不知凤栖木此名,遂道:「便是方才拿住你的那个千年树精。」
「啊,他自己取名叫凤栖木?」思风恍悟,嫣然道:「呵,当真是个贴切的好名字。我过往是与他有怨,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似乎在寻找一块雕成蝶形的木鍊,你可知他目的为何?」
「蝶形木鍊?蝶……木鍊……」思风沉吟着,须臾,驀然讶道:「啊!他果真找到了?」
三十三一听便知道有线索,急道:「你知道他寻找木鍊的原因吗?还请告知!」
思风美目在他身上滴溜溜一转,道:「咱俩非亲非友,素不相识,我为何要告诉你?」
三十三顿了顿:「你待如何?」
「嗯,这个嘛……」思风思量着,伸指在颊上轻点,啊的一声拍手道:「给我你一百年修行精元,我就将我所知告诉你!」
三十三身子一震:「这……」
思风双手负在身后,妖娇地睇着他,怂恿道:「我吃了你百年精元之后,就换我高你五十年修行了,不过不用担心我会偷袭你吃掉你全部精元,我看你也是个不易与的硬手,你要反抗起来咱们只会两败俱伤,我才不想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呢!要不,我同你盖手印,我决不食言!」说着当真伸出一隻黑暗中更显白腻的素手来,期盼地看着他。
三十三只略一犹豫,心想晓蝶之事较为紧要,修为以后慢慢再补回即是,点头道:「可以,你说吧!」
思风格格笑道:「真是爽快,那么我就吃点亏,再多送你一个青梧主的祕密便了!」
她凑到三十三耳边一番耳语,他越听脸色越是苍白,失声道:「竟是如此,晓蝶……晓蝶有危险!」一时心急,忘了与思风的约定,就要奔回客栈。
忽然几点飞羽青光射来,将三十三身子拘在城墙上难以活动,思风浅嗔薄怒:「不守约的坏胚子,想吃了饭菜不给钱吗?」
三十三尚未说话,就见思风狰狞地大张樱口,竟抽丝般自他身上毛孔吸取出细如毛发的丝繐银光,千丝万缕,积集成束,源源不绝地匯入她口中。三十三痛声惨叫,想忍,却忍之不住,犹如万蚁囓咬,万剑鑽骨,浑身筋血都似要迸裂爆开。
片刻之后,思风才放他下来,她额出香汗,气喘吁吁,显然并不轻松。她紧捂住心口,朝脱力摔在地上的三十三勉力笑道:「你不守信,本该多罚你一些,但看来我一次是吃不了三百年精元的,算你好运。方才听你叫着晓蝶,她是你的情人吗?真好,为了她,你竟肯献出修来不易的精元……你失了百年根基,是斗不过青梧主的,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根基俱在,也奈何不了他,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也不化形,拖着疲惫的身子就要离开。
却听三十三虚弱地道:「姑娘……且慢。」
天已翻起鱼肚白,三十三脚步虚浮,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此时更无血色。回到客栈,掌柜认得他,奇道:「客倌怎么还在城里,没随着离开?」
三十三一听不妙,忙道:「我的同伴呢?」
「他们一个时辰前就退房了,说有要事赶着离城呢!」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三十三问道:「可有什么话留给我?」声音竟是颤了。
「没有,房间我们打理过了,也未留下什么物事,倒是房门弄坏了一扇──啊,客倌放心,不是要跟您收钱,您的同伴已经赔过了。」
三十三着急,强自收摄心神再问:「掌柜的可听过青梧山这地方?」
「哦,青梧山哪,往东看去的那一朵山头便是了,出了东门约莫再走个五、六里便能到,山上都是梧桐树,山腰山脚皆有村落,若寻不着便打听一下,好找得很呢!」
三十三随口道了谢,不再多待,他此刻身子孱虚,无力施展倏行之术,赶忙去马棚一看,幸好另一辆马车仍在,他也不驾车了,撑着虚弱的身子跨上当中一匹马就狂奔出去。
可千万要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