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2 / 2)

    起初沉适是想冷着她,有意把话讲得凌厉,结果把人训成这副噤若寒蝉的模样,到底是自己十七岁的女儿,正是需要教诲的年纪,姿态彻底软下,“桐桐,就事论事,有人有代写需求,有人有谋利需求,不可避免,但我们可以选择拒绝参与。

    你若有想法,愿意写,应该努力向正规期刊堂堂正正去投稿,一步一个脚印,奠定自己的学问根基,才是不会空耗光阴、消磨才学的长远之道,明白么?”

    一番推心置腹的恳切之言,不是辜负了自己的好心,是全心全意为她着想,沉桐受到安抚,眼浮水花,嗫嚅自辩,“我只是想靠自己帮帮你,我以前没做过的。”

    沉适温温一暖,好声好气,“奶奶的医疗费用,是爸爸的责任,爸爸可以承担。你要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大学生活,求知修身,享受属于你们这个年纪的美好,利用好学校提供的一切机会、平台、资源,往更高处走,不让光阴虚度,知道么?”

    沉桐低着头,恍若未闻,一根一根拨弄沉适的手指,然后松松攥住。

    “沉桐。”沉适的声音在头顶沉落,轻而有力,若似警告。

    “我回头就把钱退给他们,以后也不会再做。”沉桐兀自用自己拇指的指腹抵着她爸爸的,旋转磨蹭,“你说的在理的我都会听、会照做,我的话,你也要放在心上。”

    说完,沉桐站起来,利落背上自己的包,撂下话,“我知道你现在忙,还为奶奶忧心,我不会纠缠你,不过等哪天你打算再开人生新局,要第一个考虑我。

    你是我爸爸,不是另一个大我许多的陌生男人,你是完完全全可靠的,就是我罕遇的那个,我很确定。”

    等沉适意识回转,耳边只有那句“清明节再见”,眼前空无一人。

    自身未觉的慌张,催他起身快步走到窗前,沉桐正走到大院里,似有感应地回头,看见她爸爸靠窗临下而望,高兴得不得了,跳起来,朝他挥舞双臂,笑得眉眼弯弯。

    沉适该即时撤身离开,但就是动不了,那个人身上生命刚刚开始的青春朝气,像落在草地上的点点阳光,不停地闪烁跳跃,那样明媚暖人,远远地,诱惑他这一潭死水心荡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