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
青峦地处东南,气候温暖湿润,很少有下雪的时候。
可偏偏那一年,下了很大很大的雪。
“谁来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鹅毛大雪,盖了厚厚一层,倒于风雪之间的年轻女子是如此瘦弱,像是受过什么虐待一般,若不是她裙间狰狞的血迹,她几乎要埋进雪里,不见踪迹。
她只是一个凡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刚生完孩子的身体又是那么虚弱,很难想象她是怎么一路逃来千里之外的剑门。
也许,她所有幸运都花在了来的路上。
等了很久,等到她身体逐渐冰凉,她才听见雪间传来的窸窣脚步声。
她睁开眼,泪水和血水模糊一片,隐约间好像看到了一个穿着青衫的青年男子。
他掐指一算,很抱歉地告诉她:
“这位姑娘,你大限已至,我救不了你。”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紫玉在想些什么呢?
她恨,她怨,她心有不甘。
但她最担心的,还是这个一出生就懂事到连哭也尽量哭得很小声的孩子。
青玉伸出手,她的手很瘦,瘦得像是一截枯枝,指间蹭了很多雪,抓在青衫男子的衣摆上,一下子就抓出脏兮兮的手印来。
那青衫男子却毫不在意,他眉眼如画,神色淡漠,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入得了他的眼。
可他给人的感觉,却莫名慈悲。
“救救我的孩子,他才刚出生啊……”
青衫男子抱起了那个无声哭泣的婴孩,他抱孩子的手法还不甚熟练,左手托住头,右手抓着脚,像是在摆弄一件珍贵且易碎的瓷器。
孩子,还真是麻烦。
那么小一个,碰也不能碰,动也不能动,他遇见孩子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叫什么呢?”
“我?我只是个婢子,没有大名儿,主人家为了方便唤我,都叫我紫玉。”
“那你姓什么?”
紫玉有点想笑,但她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那青衫男子看了眼襁褓上绣着的“温”字,又换了个姿势抱孩子,认真地同她解释:
“总要给他起个名字。”
“我连自个儿爹妈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哪里配有姓氏?我是温家的家生子,就当我是姓温吧。”
青衫男子略略点头,向她郑重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