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梨见他不说话,在群里发了一排鼓励的笑脸:她人是不会去的,但她的心永远和宗门同在。
令梨暂时屏蔽群聊,退回聊天列表。
【宿回云:万事小心。】
消息来自一分钟前,令梨抬起脸,隔着人群远远望向白衣剑修。
宿回云人在哪里,旁人的目光就在那里。他早已习惯窥视与打量的视线,只是担心拟凤道君对令梨起疑心,站得离她格外远。
令梨发了个笑脸过去。
【师兄,三日后决赛台见。】
宿回云蓦然看去,斗篷下的少女并起剑指遥遥一挥,指尖虚点在他眉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专心期待剑尖相向的时刻就好。
“我去练剑了。”令梨唤来侍从,“昨日那片竹林我格外喜欢,能否移到我住的院落去?”
“绝无问题。”侍从弯腰道,“请您稍待,一刻便得。”
整片的竹林被连根挖起移栽,东苑的侍女路过此处,心中嘀咕,回院悄悄告诉了小姐。
“道君留了客在府里。”侍女道,“小姐这几日走动间千万小心,剑修惯是阴晴不定杀戮成性,凶得很,万一冲撞到了,性命不保。”
“瞎说什么。”白萱萱斥责道,“不许一概而论,剑修也有极温和的,只是你没见过罢了。”
白萱萱性子好,侍女捂嘴玩笑道:“瞧小姐说的,像亲眼所见似的。”
“我……”白萱萱张了张嘴,手指搅着衣角支支吾吾,转移话题道,“爹爹留了什么客,你可见到了?”
“没呢。”侍女道,“那人披着黑色的斗篷,看不真切。”
黑色斗篷!白萱萱心跳剧烈,结巴道:“你看错了吧?昨日留宿了那么多人,比赛结束不都各自离开了么?”
“小姐还不信我?”侍女摇头,“凌云剑宗宿真人他们的确走了,道君只留了一位客人在府里。说是今日抽签斗法,让客人和盟友恩断义绝,无处可去,道君负起风云会赞助商的职责,留客家住。”
“那便是了。”白萱萱捂住心口喃喃自语,“……人在府里,在我家中。”
竹林移栽别院,贴着围墙郁郁葱葱生长。
令梨立在竹林中练剑,她不练什么高深的剑诀,只把最基础的剑法一遍又一遍重复,不知疲倦。
拟凤道君的神识悄无声息落在竹林间,眯着眼不断审视令梨。
老年人多心多疑,他选了令梨作为诱捕伽野的盟友,但也担心令梨中途反水。
拟凤道君决定盯死令梨,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一个时辰过去了,令梨在练剑。
两个时辰过去了,令梨在练剑。
三个时辰过去了……
拟凤道君的神识沉默了好一会儿,如果不是天色有所变化,他会怀疑自己陷入了某个轮回的幻境。
基础剑法至于练这么多遍吗?挥散护体的灵气和修为,只以纯粹的肉.体力道握剑,刺、劈、砍、挑、点……每个动作一万次起步,上不封顶。
汗水从斗篷袍角滴落,脚下的泥地陷出明显的坑凹,持剑的人像失去知觉一样,一招一式循着最标准的轨道运行,没有毫厘偏移。
专注,忍耐,恒心,以及对剑道无上的热枕,全在一日一夜的坚持中。
拟凤道君看得都羞愧了。
他在干什么,为什么要一直盯着卷王练剑,是想被她卷死吗?
生命在于修行,他怎能因转世夺舍的谋算放弃每日的修炼?连个小辈都不如,太不应该了。
“本座也该去打坐了。”拟凤道君收回神识,企图用内卷打消心中的焦虑,“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能懈怠啊。”
竹林里,令梨呼出一口气,不管手臂的酸涩,又刺出一剑。
“可以了。”少年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令梨识海响起,“老东西的神识已经离开了,阿梨休息吧。”
不愧是阿梨,练剑练的伽野都看累了,她硬是在拟凤道君的注视下一丝不苟练到现在。
“休息?”令梨奇怪道,“为什么,我今天的份额还没练完。”
伽野:“啊?”
伽野:“你不是因为拟凤道君暗中窥视才一直练到现在的吗?”
“关他什么事。”令梨目视前方,动作不停,“练剑是我每天的日常,还有半个时辰才达标,但我今天状态不错,可以加练两个时辰。”
如果加练结束拟凤道君还在偷窥,她也不是不可以继续。
好可怕的练剑狂魔。伽野久不能言,被狠狠卷到,一时都有些羞愧变猫后堕落的那些日子。
热汗沁入斗篷,布料吸足了水,足到承担不了,宛如淋了场暴雨般落在地上,形成小小的水洼。
吸足水的斗篷很重,令梨不能脱,她慢慢调整呼吸,稳住打颤的手臂。
又复半个时辰,她完成今天的份额,缓缓吐气,收剑入鞘。
“不好让少主久等。”令梨招招手,“加练等会再说,我让人把东西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