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兄长大人闭关,事先说过最近不必给他寄信,不然令梨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步入化神期的事肯定要说,一说兄长大人肯定万分惊讶:怎么会这么快?
令梨瞒也瞒不住,采补两个字一出来,兄长大人当场就要脸色铁青,折断桃枝打妹妹。
……被打的可能不止有令梨,但她肯定要替伽野受着,瞧他小脸虚的,哪里遭得住令桃的毒打?
闭关好,闭关就不必写家书,待令梨用春秋笔法描摹一番,定能将兄长大人蒙在鼓里。
令梨在心里打了个腹稿,满意点头。
兄长大人好应付,可师兄怎么办?
令梨发愁。
“怎么了?”一点也不贴心的小棉袄察觉到令梨的情绪,咬着点心含含糊糊地问。
令梨瞥了眼枕在她腿上的脑袋,怀疑伽野故意啃点心掉她一身渣,好在她的道袍全是批发价很便宜,也不怕猫祸祸。
“在想这事怎么和师兄说。”令梨道。
听见宿回云的名字,伽野下意识撇撇嘴,紧接着一愣:“什么事要和他讲?”
“我晋升化神期的事。”令梨回答。
“师兄是参与了我结婴大典的。”她头疼道,“我该怎么解释修为疯涨这回事?编个人设,骗他说我其实是转世重修的某位上古大能,遭贼人暗害打落云端,今日转世重修誓报当日之仇,红包发我五十灵石听我详细复仇大计?”
嘶,是个商机啊。
令梨有点点心动。
伽野:“转世重修也没有这么快吧……”
这个速度一看就是走了某条歪门邪道,得多不谙世事内心纯白无暇的人才想不到双修采补啊?
宿回云是高岭之花没错,但除了令梨真没人敢用人美心善形容他,最崇拜他的凌云剑宗弟子都没这么盲目。
“为什么要告诉他?”伽野吃味,“又不是亲传师兄,何必事事回禀?”
阿梨在金鳞城碰到宿回云还披了层马甲装作不认识他呢,一口一句“宿道友”称呼疏离。
“我和师兄有个约定。”令梨指尖无意识绕着一缕黑发,眼睛看向虚空,“等我到了化神期,师兄任何事都不瞒我。”
令梨言语晦涩,伽野却瞬间了然。
他是从小作为储君培养的天之骄子,思维活络胆大心细,敢于猜测,仅从令梨孤身来西漠王朝任职国师便把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
令梨此话一出,直接盖棺定论。
‘宿回云是无心剑尊唯一的亲传弟子,他竟然察觉到了自家师尊和阿梨的血仇?’伽野思量。
站在宿回云的角度上,伽野完全能理解他的痛苦和挣扎。
一边是如师如父的长辈,拜其门下受其恩泽,一边是心生爱慕的小师妹,天生剑骨被夺仍才华耀耀,令人心折不已。
修仙之人重视师门胜过血亲,欺师灭祖是重罪中的重罪,薄念慈杀薄家满门的罪孽都比不过亲传弟子背叛师尊。
宿回云能忍受着极大的煎熬,决定告诉令梨真相,不可谓不用情。
但……‘阿梨已经猜到了啊。’伽野想。
她主动接下外派任务远赴西漠,未尝没有不希望宿回云为难的意思。
好一出师兄妹情深的戏码,伽野不是很爱看。
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接下来的发展。
宿回云内心煎熬又挣扎,既不忍隐瞒师妹,又不能辜负师尊的恩泽。再加之令梨和沈无修为差距太大,他还得防着师妹头脑一热冲上去送死,可谓焦头烂额。
宿回云的纠结碰见令梨就像火碰上冰。
女孩子早早知道了真相,她看向宿回云的眼神一定宽容极了,说不定还很感动,想着师兄大义灭亲站在光明和正义这边,不愧是人美心善受人敬仰的大师兄。
青年剑修带着令梨或许会怨怼他、和他反目成仇的心理预期,却收获师妹体贴的理解和洒脱的体谅,少女笑吟吟地说:“他是他,师兄是师兄,无论结果如何,我和师兄的情谊不会变。”
一个等待铡刀落下的人偏偏得到了宽恕和理解,宿回云素日再怎样冷漠自持,怕都要失态片刻。
“他若是当着我的面把阿梨抱进怀里,我绝不轻饶。”伽野暗自磨牙,肚子泛酸水。
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令梨一向大方。她只会觉得师兄是太激动了,都是沈无的错,狗男人不是个东西,从而愈发怜惜宿回云,怀住他的后背哄人似的拍拍。
伽野想象了一下那番场景:个子矮矮的黑发少女被白衣剑修抱在怀里,她仰着头安抚地拍青年的后背,宿回云下颌搁在她的肩上,忽然抬起一双黑沉的眼眸。
伽野站在令梨背后,金色的兽瞳对上暗沉的墨瞳,两个男人彼此冷笑,又在令梨回头时垂下眼帘。
“大好的势头岂能被他夺了去?”伽野嗤笑,他有意蹭了蹭令梨的手,女孩子习惯性轻轻揉了揉大猫的脑袋。
“阿梨如今的修为告知宿道友一声也好。”
伽野笑眯眯地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正儿八经的修为境界,有什么不能说的?”
令梨:“那我该怎么解释……”
“何必解释。”伽野勾住令梨尾指,歪了歪头,“他管天管地,还管得了你房中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