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冤种 第218节(2 / 2)

    “真的吗?”门内的嫡小姐柔柔地问,“火烧得你很痛吗?”

    “看来是很痛的。”令梨怜惜道,“痛到神志不清,都来找加害者求救了。”

    “是你让我来找你的……”少年的声音压抑着疼痛,“我没有食言,我听话地来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令梨背靠在门板上,目光望向院中浓郁的黑暗。

    她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嘘,你听。”

    遥远的,远离南楼小院的方向,交错复杂的脚步声荡开了夜色,来回跑动的人呼喊着:

    “——走水了!成王府走水了!”

    燃烧的火云烧穿了粘稠的黑暗,令梨踮脚眺望,事不关己地对门外说:“哇,走水的地方好像是姐姐的北楼小院呢。”

    她用了疑惑的语气,却没人听得出真心。

    门外的苦求声戛然而止,浓郁的怨毒之气扑面而来,被紧闭的偏门挡住。

    “棋差一招的滋味如何?”令梨问,“很有趣吧。”

    今晚的戏写作桃僵李代,读作调虎离山。

    “我曾经听说过一个故事。”令梨道,“说是一个人到别人家做客,和主人相谈甚欢。客人入夜前告辞,并对主人说:夜间是鬼怪出没的时候,无论是谁敲门,你都不要理会。”

    “主人答应了,客人离开。天色渐渐黑了,主人正欲入睡,忽然听见门被敲了两下,门外的人说:是我,白天来做客的人,我落下了东西在你的屋子里,可以进来拿吗?”

    “主人听见客人的声音,隔着窗纸看见客人的身形,于是他悄悄推开一条门缝,果然看见了白天的客人。”

    “主人放下心来,打开房门:请进来吧,不知你落下了什么在我的屋子里?”

    “‘客人’微微一笑,踏入门内,房间紧贴着它的后脚闭拢。”

    “一夜过去,提醒主人夜晚不要开门的客人又一次拜访主人,‘主人’推开房门,对着客人微微一笑:进来吧,你落下了东西在我的屋里。”

    令梨徐徐讲述:“姐姐执意要我推开门缝看你一眼,同样行为放在我身上,我肯定是想趁机戳瞎那人一只眼睛。但姐姐是个良善人,你真的只是想让我‘看’一眼——不是看你,是看一个被火烧得痛苦不已的‘他’。”

    当你的耳朵听到熟悉的声音,当你的眼睛看见熟悉的模样,你又能拿什么证明他不是他?拿什么分辨真实与虚假?

    “机关算数选修课的长老诚不欺我。”令梨严肃道,“你的眼睛会欺骗你,你的耳朵会欺骗你,唯有机关算数不会——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所以令梨不看,也没必要看。

    但和庶姐想得不一样,令梨不是笃定伽野不会半夜前来才没有上当。

    恰恰相反,她非常清楚地知道——伽野今晚一定会来。

    “我亲口要他半夜到成王府来,他怎么可能不来呢?”

    令梨抛了抛手里小巧的胭脂盒,盒中胭脂上指腹抹过的痕迹尤为明显,正是白天伽野亲自为令梨涂口脂用的那盒胭脂。

    入夜时分,伽野自偏门离开。令梨赶在他离开前拉住伽野,踮脚在他下颌印下柔软的唇印。

    突兀的举动中,令梨顺走了少年袖中的胭脂盒。

    “舍不得你……胭脂盒放在我这儿,你半夜来拿好吗?”

    这句话是说给伽野听的,也是说给躲在暗处的庶姐听的。

    夜半时分,偷溜出金府的带刀侍卫果然来到了成王府的院墙外。

    庶姐生出一个恶毒的诡计。

    她不认为自己会被识破,嫡小姐亲自邀约了夜半的私会,带刀侍卫也明确回应了她的邀请,这怎么可能是个陷阱呢?

    庶姐很聪明:倘若今晚带刀侍卫没有来,妹妹那句话便是故意说给偷听之人知晓的,故意放下鱼饵想钓她出来。

    但若他来了,今晚便是天赐良机。

    庶姐窃窃私笑,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伽野,一直跟到伽野走到南楼小院偏门口,才施展了她的本领。

    南楼小院和北楼小院的偏门被悄无声息地调换,伽野敲响了北楼小院的门,庶姐取代他叩响了南楼小院的偏门。

    北楼小院,伽野:“是我。说好的,我落下了一盒胭脂,拿给我好吗?”

    南楼小院,庶姐:“是我。说好的,我落下了一盒胭脂,拿给我好吗?”

    一样的措辞,一样的声音,一样的面孔。

    令梨没有理由识破她的诡计。

    没有理由!

    “为什么?!”庶姐想不通,她真的想不通,“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倘如我不把两扇门调换,站在门口的人就是他!你点火烧死的人就是他!”

    “怎么会有如果?”令梨反问,“你可能不动手吗?”

    “我不喜欢假设的命题。”她摆摆手,“剑锋落下便已落下,鲜血溅起便已溅起,死者不会因‘如果’复生,‘如果’一词毫无意义。”

    “我们剑修比较极端。”令梨轻快地说,“姐姐多担待点。”

    令梨和庶姐之间的交锋可以简单概括成: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相较而言,伽野的任务反而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