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野看了眼老张头黑瘦面庞下隐隐的八卦色彩,心想人家信是信的,只是信的方式和阿梨想的可能不一样。
情哥哥也是哥哥。
“信了不好吗?”伽野和她咬耳朵,“方便我们行事。”
令梨随老张头回了他家的院子,院子里忙活的妇人一听丈夫介绍,立刻麻利地收拾出一间客房。
“神仙请,神仙请。”妇人热情道,“缺啥少啥只管和俺说。”
令梨上可住九重宫红枫殿,下可住天桥最里头的桥洞,她对居住条件没有一丝丝要求,非常随和。
“认下兄妹身份是对的,他们果然只给我们安排了一间房。”令梨很满意,“否则半夜碰头只能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了。”
“还有一种可能。”伽野转了圈屋子,打量有没有埋伏的陷阱,“把我们关在一块儿,方便一次打包送到香案上。”
“是我小时候族里一只猪精讲述的亲身经历。”伽野盘腿坐到床上,手背搭在膝盖上,“他和他的兄弟出门游历,中途借宿一个安宁的小村庄。”
“村庄中的人热情好客,食物丰盛地招待了猪精和他的兄弟,为他们安排客房好好休息。”
“猪精吃饱喝足,陷入黑甜的梦乡,忽然,他在梦里闻到一阵烤乳猪的香味。”
“猪精一个激灵连忙爬起,瞠目结舌地发现他和兄弟被困着绑在树桩上,脚底堆满柴火,村民举着火把围着他们两人。”
“南疆民风淳朴。”伽野压低声音,故意恐吓道,“指不定我二人今晚沉睡,一觉醒来便被人塞住嘴捆住脚绑到集市上卖掉了。”
“少主最多卖三文钱。”令梨用力捏了捏伽野的脸,恶狠狠道,“谁叫他们把最值钱的嘴堵上了。”
“三文也太少了点。”伽野不满意他的身价,勉为其难道,“除非让阿梨当个添头,否则我是不卖的。”
和令梨携伴相游的时间久了,伽野学到了几分讨价还价的本事,配合上猫猫委屈的声音,无往不利。
令梨掏了掏袖子,摸出一角银子洒脱地拍在伽野腿上,浑身充满了老板大气的豪放之情:“够吗?”
伽野忍不住笑了,他收了一角银子,准备等离开七里村后给令梨买糖吃。
便宜又好吃但黏牙的麦芽糖,敲成一块一块的,喂到她嘴里,不一会儿就黏住了牙,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黑发少女舍不得糖,又停不下嘴,理直气壮把一张脸凑到伽野面前,眼睛里写满了:考验我们默契的时候到了,看我眼色行事。
伽野一脸乖巧地点头,随后仗着令梨不能说话大力扭曲她的意思,气得令梨本命剑拔了又拔,友谊的小船惊涛骇浪。
吃人嘴短在令梨身上可太好用了,老张头的媳妇送来了热腾腾的饭菜,伽野转手全倒给了隔壁大黄狗。
笼罩在七里村之上的雨毫无停歇的意思,随着天色渐暗越来越阴沉,呜咽的风刮在窗纸上,仿佛婴儿尖细的哭声。
令梨靠在窗边张望屋外的风雨,屋里烛光融融,伽野半跪在床上铺床,取了乾坤袋里的新绵被面,暖和柔软。
他拍好枕头,满意地打量自己收拾的床铺。
曾几何时伽野身为妖族少主众星捧月长大,身后跟着用不完的仆从,除修炼外没有任何杂事敢占据他的时间。
这几年他照顾人的本事越来越好了。
令梨是很不在意享乐的人,她随时愿意把更好的环境更舒适的享受让给她的师兄她的朋友,自己打地铺或者住桥洞,自娱自乐开心得很。
伽野不能指望她自己照顾自己,假如他不先一步收拾好床铺,以此为借口要令梨珍惜他的劳动成果,她能理直气壮地说:床给你睡,我在地上打坐就成。
“何必铺床?”果然,站在窗边的令梨走到床边道,“一晚而已,我随便找个地方打坐就是了。”
“我都铺好了。”猫猫不高兴,“雨下得这么大,睡地上不怕半夜漏水吗?”
令梨: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原型是龙,是伴雷雨而行的龙吧?
真龙怕水,地狱笑话。
她不理解,只能归结于猫猫果然娇贵,在西漠国师府也是这样,令梨不陪他睡一张床他就敢说自己失眠、体寒、怕黑、怕鬼,什么命不久矣的症状都敢往头上按。
令梨摇了摇头,爬上床,睡到靠墙的一边。
村子里的客房年久失修,伽野躺上来时木床明显一沉,两只枕头挨在一起,令梨的长发被伽野压住了,她使了些力拽出来,听见他不走心地道了两声抱歉。
“四天四夜的雨。”令梨小声说,黑暗中她的呼吸拂在少年耳根,“晚饭时我去田里看了一眼,田埂已经淹没了。”
“若是今晚雨势不减反增,淹到了床脚下,明天他们说什么也要把我们骗进庙里。”
“嗯。”伽野应了一声,他挪了挪身体,额头贴近令梨的额头,“睡吧,说不定一觉睡醒,我们就被绑起来送到贼窝了。”
作者有话说:
小梨:前有断头饭,今有断头觉zzz
第177章 修仙第一百七十七天
◎贫穷,贯穿她一生的主旋律◎
哗哗, 哗哗。
有人淌水而来,激荡的水花拍打在黑色雨衣上,留下一道道发亮的水痕。
暴雨倾盆的响声掩盖了淌水的动静, 黑暗中令梨眼皮颤了颤,慢慢睁开。
她小幅度打了个呵欠, 熟练地把伽野搭在她腰上的手拿下去, 惹得少年睡梦中不满地嘟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