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淡淡的波光漾进眼睛里,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在一点点变小,随后融入这一汪水中。她没听到谈策的回应,半晌侧头看他,他右手不知在摩挲什么东西,抬眼撞上她的眼睛,迎着风,似乎是冷冷笑了一声。
“宁奚,知道你为什么高中的时候地理成绩一直不高吗?“
他脊背挺直,向后一动,一只手提着她的外套向上,将外衣的帽子盖到了她的头上。被风吹起的发丝顿时被帽子盖了下去,她怔了一下,正欲说什么又止住,沉默了两秒:“你……怎么知道我高中的成绩,你又查我了。”
“高中成绩?你幼儿园第几天拿的大红花我都知道,”谈策低头笑了一声,抬眼看了一眼她脸上的表情,“想听听吗?”
和谈策对话的坏处就是不知不觉会被他引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话题的主导者就变成他了。宁奚止住想要和他辩论这到底算不算他侵犯她隐私权的想法,默不作声地回过头看向眼前的河水。正在此时,身边的人却伸出了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指。
“尼洋河是雅鲁藏布江的一条支流,虽然泾渭分明,但它们始终都是一体。汇流之后,它们一路一起进入印度洋,”他抬起她的手指,指向不远处静静地流淌的河水,侧头看向她的眼睛,声音里是一贯的坚定和沉稳,“宁奚,汇流是必然的,它们再也没有分开过。”
谈策一到讲道理的时候,尾音会微微沉下去一些,听起来像是在听什么旋律舒缓的曲子。她因为“没有分开”几个字不自觉手指有些发烫,下意识地想要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但刚刚一动,就被他紧紧地握住了。
“我不是想和你讲地理知识……”
“那想讲什么?”谈策截断她的话,因为高她许多,所以低了低头听她说话,语气里带着些冷意,“宁奚,你之前缠着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什么要分流的话?”
宁奚被他两叁句话堵得不知该说什么,揪着自己的手指愣了一会儿,起身站起来向回走。凌晨外面的灯光很暗,远处从国道上开来的车用远光灯照亮了一大片区域。宁奚被车灯晃了一下眼睛,正想走过马路就被人拽着手腕一把拉进了怀里。
谈策将她护在自己怀里,皱着眉看向那辆缓缓靠近并准备熄火的车。一旁的保镖看了一眼车牌,犹豫着向后退了几步。宁奚动了动手掌,被他按在原地动也不能动。黑色悍马的后座跳下来一个黑影,在原地向这边看了几秒钟,随后发了疯一般跑来。
宁奚隐约觉得光亮中的这团人影有些熟悉,她眯了眯眼睛,看着他跑来的姿势,准确及时地向旁边一闪。那人向前狂跑了几步,随后一头扎进了谈策的怀里。
对面的周映东弹了弹烟灰,看了一眼那辆车的车牌,低头轻呼了一口气:“来了。”
沉云青站的位置看不到那辆车的车牌和车上的人,但已经封路的情况下还能开进来的车到底来自哪里显而易见。她略一低头,看向对面那个抱着谈策好像开始呜呜哭泣的人,拿着烟的手指动了一下:“……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