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也睡不着,”宁奚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我在这里就好。”
“那我在这里先看一会儿,您先换一个衣服,”李峤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您现在怀着孕,不能着凉。”
李峤准备的衣服很妥贴,她换好以后就一步也不停地回了住院病房。贺池的伤口也已经处理好了,他倚在病房外的墙边,抬眼看向她,声音在喉咙里停滞了几秒,最终还是冒了出来:“宁奚。”
宁奚停住脚步,抬头平静地看向他的脸。印象里她好像没有见过贺池这样狼狈的样子,一起长大的这些岁月里,他始终都是那个有些意气风发的少年。她不爱和人交往,从小到大只有贺池一个异性朋友,所以曾经她以为,她会一辈子都依靠这个自己无比信任的人。
“宁奚,对不起。”
他声音沙哑苦涩,想去碰她的手臂,但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即使不去看他的眼睛,似乎也能从声音里体会到痛苦。她低下头,嘴唇一动,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欠我的了,我也不欠你的,你不用再道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没办法。当初知道怀孕以后,我其实叁十秒内就能决定去打掉这个孩子。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因为这是谈策的孩子,”她抬头看向他的脸,停顿一秒后转身,“你不用因为当初抛下我觉得歉疚和后悔,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了。你们这些人的矛盾,我不会再干涉,但只有一点我绝对不能忍受。”
宁奚声音一顿,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们的矛盾,绝对不能伤害到谈策。原因也很简单,这些年来,我唯一爱的人就是他。”
她没再等他的回应,径直走进了病房。
她拧开病房的门,风吹动窗帘,雨丝轻轻地飘了进来。她看向眼前站在门后的人,脚步不禁停住。
他正站在门后,像是已经在那里听了许久,有些苍白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难以控制的神情。他眼睛红了,向前走一步,低头看向她的眼睛,像是难以接受这样巨大的惊喜,沙哑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宁宁,你说……”
“醒了?”宁奚咬了咬唇,看着他这副样子,眼泪忍不住又要涌出来。她低头将泪水憋回去,声音尽力地保持平静,“我什么都没说,你回去躺着。”
谈策挡住她上前的路,手掌扣紧她的腰将她牢牢地箍到了怀中。胸膛内心脏在狂跳,连带着眼睛和口鼻都有些热。他死死地抓住她,要将她揉到自己的骨头和血肉一般,下巴抵在她的颈窝,明明是准备问的,声音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宁宁,宁宁……”
不是幻觉,她没有推开他,也没有避开他的动作。
宁奚眼睛酸痛,贴在他胸膛间的手也在发抖。她抓紧他的袖口,紧抿着唇哼一声,声音含糊着几分哽咽:“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去撞车窗,你死了想让我怎么办?让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他旁观她和贺池散了一周的步,心里的嫉痛让他总是想寻找能够再度引起她注意的方式。本以为能平静地接受不再见她的事实,可终究还是像以前一样,隔着一条街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后,隐秘又龌龊地旁窥。
“宁宁,你再说一遍好不好,你把刚刚对他说的话再说一遍,”他低头凑到她的唇边,又气息慌乱地去吻她的耳垂,灼热的手掌捧起她的脸,“宁宁,你说你……”
“爱你,不是很久之前就告诉过你吗?”宁奚想笑一下,可是泪水又滴到了他的手心里,她仰头看着他的脸,声音有些哽咽,“不爱你的话,那宝宝生下来要送给谁去养啊,成本有点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