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赤着脚,一步一步的踩过荆棘,踏过死气,她的身后开出了花,一边是死气之花,一边是生机之花。
两者,环环相扣,生生不息。
叶炽走到剑灵跟前,姿态如同神祇,孤高桀骜:“你,无名剑灵,可愿与我为契,侍奉我为主?”你得知道,契与不契,决策权都在我手里。
剑灵终于露出实质容貌,从虚空中走出来,他看上去不到十岁,灰白如同老妪一般头发遮住了乌黑的眼,他对着叶炽下跪:“我愿意,我终于不再是渴血了。”
玉衡锋位于玄天剑宗众主峰辅锋的正中,属于历代掌门的居所,也是宗中举行各大庆典的地方。
这一天,万众瞩目的结丹结婴大典也在此举行。
吉时尚未到,各内外门弟子连同不久前招摇山纳新的那批新晋弟子已经翘首以盼,而后,各锋掌座以及宗中诸位真君道君陆续就位。
仙乐飘飘,吉时到,由崇川锋的熙禾真君做开场,掌门和一众高阶修士列座在侧,然而出乎意料的,这次两位元婴修士的大典先举行。
为何?
不应该先从低阶开始么?
咸宇道君急的胡子都快揪光了,因为叶炽不见了呀!一共十三名金丹弟子本应该一起举行结丹大典的,结果少了一个。
他手里拿着两张传讯符,一张是大徒弟夜叙白,一张是二徒弟江无月的,他急忙去看,结果两张的消息都是“没找到”。
怎么会没找到呢?
小六这次回来一直挺乖的呀,结丹大典非同小可,无缘无故她怎么会缺席?
活了千岁的谢青崖叹了口气,竟有些无措。
他六个徒弟死了俩,小六是他的关门弟子,自知毒入经脉进阶无望后,他便把所有心思放在教导几个徒弟上,尤其是小六。
这小崽子命硬得很,可千万不能有事。
不光他急,掌门少了徒弟和徒孙也一样急,但他身为掌门,养气功夫又更胜一筹些,只有云谏在外寻找。
他还安慰身边的谢青崖:“师兄莫急,许是四个小的许久未见喝多了。”
谢青崖摇头。
很快,结婴大典结束了。
接下来,无论如何,结丹大典也该开始了。
十二名在近两年内结丹的弟子陆续走上台,他们昂首阔步,踌躅满志,唯独少了那个最嚣张的叶炽。
新晋弟子们不明所以,口中连连赞叹,但其余内外门弟子,尤其是那一批一直活在叶炽影响力之下的弟子们却有些诧异,叶疯子呢?
熙禾真君翘首张望,依旧没看到叶炽的影子,无奈之下,只得宣布结丹大典正式开始:“请……”
“等一下!”
众人抬头,只见天边飘来一朵小粉云,而后一个血人降下云头。
她浑身染血、乌发参差,腰间挂着两把断剑,胸前横抱着钟美玉,背上缠了两根蔓藤,蔓藤放风筝一般拴着陆晏舟和林霁。
她每走一步,脚下便是一个血印,往上一看,脚踝往上已经露了白骨。
再看修为,竟然已经到了金丹中期。
“小六!”咸宇道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快到近前,叶炽将钟美玉一等放下,默默走到十二名金丹弟子的末尾。
刚去寻找从外头赶回来的江无月看到这一幕,心疼的捂住鼻子,擦了擦不知什么时候滚下来的眼泪,这究竟是怎么了?
向来秉公执法的夜寂白甚至希望小师妹能插个队。
全场一片寂静。
好半晌,熙禾真君终于找到了语调,十三名修士先叩拜三清祖师,而后,前十二名金丹修士陆续走到自己的师尊面前跪下,还没有师尊的就到掌门跟前跪下。
终于轮到叶炽。
她走到咸宇道君跟前,朗声道:“玄天剑宗天擎锋第三千一百三十七代弟子,叶炽,敬谢师尊抚育教导之恩。”
说完一叩到底。
江无月半蹲着给叶炽披上完好的金丹弟子法衣,又把叶炽被削得参差不齐的头发绾起。
谢青崖颤抖着接过执事递上来的莲花冠,喉头滚动,哽了好半天,才道:“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为师给你报仇!”
江无月在一侧提示道:“师尊,赐道号,戴宝冠。”师尊这是把准备好的词都忘了?
谢青崖这才道:“万物不得生,恐将灭;万物不得灭,无以生;生死相继,无有止息。死生之间,柔弱胜刚强,是谓微明[ 2],木质本为柔弱,但亦可胜刚,为师今日赐尔道号“微明”,万望吾徒自今往后,微明通达、仙途可期。”
说完,似乎是对着叶炽,但实际上是对着伤害了叶炽的人,道:“吾徒以十九之龄成就金丹,光耀我天擎锋,若有不服气者,坦荡荡放马过来便是,谢某奉陪到底!”
他有多心痛就有多气愤,叶炽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有个叫周翰的去了沉剑池,他被那冰蟾……”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晕了过去。
两天后,受了些许寒毒的陆晏舟三人陆续醒来,而叶炽足足昏睡了半个月才醒。
她身上还缠着布,混合着药膏和血痂紧绷绷的缠在一起,有些痒。
负责照顾她的外门小弟子还不知道她已经醒了,两个立在廊下叽叽喳喳的说这话:“你去看了么?昨天的比斗特别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