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鹰现在赤着上身,不好直接面对她手边也没其他衣物可以遮挡,侧过半边身子露出右锁骨的狰狞窟窿,胸口的雄鹰染上褐色血块,文燕没避讳地端详他裸露的肌肤惊道:"你被谁穿了琵琶骨?!怎么伤成这样!"
此言一出,文燕发现自己真是废话,定是纪容!此人当真手段歹毒至极!
雪鹰下意识的抬臂挡住锁骨伤口,小声道:"不是他。"
文燕睁大眼睛看着他道:"不是他?那是谁?就算不是他肯定是毕方君、傲因还有其他鬼王授命,你都这样了纪容还想推矮,不可能!"
文燕不敢想像雪鹰这段日子被纪容如何折磨,除了身体上的重伤,心理凌辱更甚,外界以传闻他是如何被夜夜在纪容床塌羞辱,文燕是被喜鹊提拔上来的,被喜鹊十分尊敬,爱屋及乌跟着对雪鹰这个善良正直的青年很是心疼,她看着对方身上血块伤口,对纪容憎恶更加深恶痛绝!
雪鹰道:"文燕姑娘,你快走吧!不然被阴兵发现通报鬼王们,我现在是寡不敌眾,你会很危险的。"
这个孩子,都这种时候了还关心别人,对自己的痛苦却是绝口不提,文燕拿出外伤药为他擦上,雪鹰焦急道:"姑娘!"
文燕取出隐身符道:"你灌注灵力帮我,我要去上清宫一趟。"
雪鹰道:"纪容随身带着曼珠沙华,你是无法靠近他的。"
为他包扎好伤口,文燕道:"我就是去观察地形,放心吧!我不会轻举妄动的,你要是担心我就跟上来,我把崑崙派走一趟就回镐京。"
雪鹰担忧道:"要不我把镐京的地形图传给你,你先走吧!"
文燕坚持道:"我必须自己去查。"
她说的决绝,看来是不相信我吧!毕竟我现在还是世人口中的白痴,这样的人画出的地图怎么能信呢!
雪鹰想着,道:"好,那我陪你。"
两人开起结界,通往上清宫而去。
两人躲在上清宫阁楼外的屋簷下,里面走廊阴兵来来回回,几个阴兵正在交谈,雪鹰耳力非常将对方断断续续的谈论转述给文燕,原来崑崙派大部分的弟子被集中关押在此,掌门顾西辞被做成人彘,派中内务交给副掌门任楠风,而昔日与纪容并称"崑崙玨美"的他如今被当成跑堂的,被纪容呼来喝去打杂出差,至于其馀人都自傲因的监控下,除了巡逻的阴兵、被封住的建筑物外还有辉夜的藤蔓螫伏,纪容强大的神魔之力笼罩整座雪山。
简直无法攻克,而此刻他们在谈论的东南角楼房被从内开起一道不知名的结界,触发了纪容设下的"反动之界",那是一种浑沌空间的反弹,会将人生生拉进自身与敌方结界界线中,脱离者轻者如同废人,重者魂魄被扯出终生行尸走肉毫无意识,此行无疑在自我毁灭,任何修士都不会去尝试,寧可被关在结界中等待对方放行。
文燕道:"是谁引发的反动之界?"
雪鹰面色沉沉,双眼如同隐在白雾的冰峰,文燕心里七上八下,下唇微微颤抖,抓紧他臂膀道:"是他?"
一开始雪鹰就质疑文燕表示要来寻找曼珠沙华的说词,这的确很忠心,但喜鹊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属下放在去执行必死任务的位置,她从来都是谨慎审视局面最后两权相重取其轻,除了雪鹰之外,别说一般人就连高阶修士在纪容面前都微不足道,难道顾西辞得惨样他们不知晓?
为何文燕会用这样的说法来欺骗自己?
不,应该说她只说了一半,她这么坚持亲自来上清宫,除了知道大部分的弟子被关押在此,她是来找人的!
雪鹰的眼神让文燕知道,他已经知道了,文燕自己没发现嗓音都在颤抖道:"是他对不对?"
雪鹰道:"别担心,我定会去救北望师伯。"
文燕整个人往后一摊,在跌下去时被雪鹰抱住,她面无血色道:"反动之界…….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次他又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雪鹰听出她与江北望的私事过往,不过既然两人从来都没说过表面更无交集,雪鹰对这些私事八卦从不过问,现在却不得不问了。
雪鹰道:"文燕姑娘,冒昧一问,北望师伯是你的亲人吗?你毕竟不是崑崙派之人,我不能让你深入险境。"
文燕恢復神色,勉强道:"不是,我们走吧!希望他能撑到你救出他,要是失智你们就少一个宫主了。"
她现在的语气又像是不认识江北望一样,雪鹰想着:"她是不想多说了,不管如何我不能把她带入反动之界中,这样太危险了。"
文燕语气有催促道:"走吧!我们在此地太显眼。"
雪鹰带着她潜入关押江北望的房间,外面两个阴兵正在贴上封条,其实不用贴也没人会进去,只是做个样子而已,雪鹰很快定住阴兵,里面一团诡雾扭曲了空间,看着很不舒服,文燕毫无畏惧的要往里面走,雪鹰道:"你先找地方躲好,我进去找师伯。"
文燕沉吟,突然展顏笑道:"我刚刚骗你的,江北望是我未婚夫,我必须去救他。"
雪鹰瞪大眼睛,张开嘴还未发声,文燕几乎是同时闪过他身边飞入"反动之界"中,她就是在等这一刻!
压着灵鸟部纹的衣角从他指间滑过,雪鹰又惊又恼连忙衝进去,扭曲空间吞没他们的身影,像是一个贪婪的怪物一般没有尽头。
轰隆隆-
耳畔是雷声大作,雪鹰一手抓到坚硬湿滑的木框上,他瞇着眼抹去脸上雨水,这里是一座村庄,大雨跟黑夜模糊视线,江北望开啟"反动之界",把他们一下拉到千里外的某个深山小村,雪鹰将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抹,喊道:"文燕姑娘!北望师伯!"
他转到一幢幢建筑物的周边观察,废弃的鸡舍牛棚还有断裂的韁绳丢在地面,窗户像是老人的假牙掛在边上,随着风雨摇晃,树林的枝叶被风刮的呼呼作响,漆黑的屋瓦掉落在脚边,毫无生气更多是诡异不安的气氛。
雪鹰走过去发现这些建筑物只到自己的腰部,像是不大不小的模型,大小跟鸟巢一样的门板,他蹲下身推开门,凑近脑袋往里面瞧,背部被某个东西撞了一下他大惊,一团灵力爆击轰的那前庭四分五裂,才发现是自己太紧张撞到旁边框架,雨下的视线模糊不清,他站在破裂的屋子中感应着文燕的气息。
青白鹿叉从浓厚的云层劈落而下,一个淡淡的人影从破碎屋瓦堆边上轻声叹气,雪鹰看不清是谁却可以感受到对方有股王孙之气,他甚至心底升起无限的期盼与思念要衝口大喊道:"槐叔!是我啊!我是阿鹰!我好想你啊!"
他啪啪踩着水跡衝过去,儘管知道是虚假之象,他还是无法克制这股刻在记忆中的亲情,手摸在冰凉湿滑的石像上面,那是一尊槐安的石像,破碎的木块根断裂的屋簷,他弯腰捡起牌匾,雨水打着赤裸的肌肉闪闪发光,胸膛飞鹰如欲衝出,右手的雄鹿护腕发出银光,手指抚摸着深深的刻痕,眼神中是一个孩子尊敬、嚮往、崇拜的目光-
匾额被擦拭放回架上,那英挺青年站在"神武大帝"破碎的庙堂前,握着道引剑的手坚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