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帅。”杨安兴松了口气,反正他皮糙肉厚,五十鞭不过挠痒罢了。
想了想,又将沉泽言嘱咐他的话说了出来,“沉参谋等会留守沛州,他让少帅无需多忧。”
赫连澈早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眼神只顾粘在前面不远处的男女身上。
女人发丝在晚风中纷扬,绞得两个人暧昧而又缱绻,仿佛已融为一体。
赫连澈不顾右手伤口,硬生生捏紧成拳,直接将刚包好的绷带又染上一层鲜血。
明明上山时,是他背着她的!
车队直从半夜繁星满穹,开到天边鱼肚泛白,足足开了几个钟,方驶达目的地。
他们来到的小镇,因楚大夫伍举曾在此受封,故得名椒举,汉代简称椒,至今沿用。
虽属沛州十叁郡境内,但却是个极小的乡镇,因此连土生土长的苏曼卿,都不知沛州还有此等与世隔绝的佳境。
街上男女老幼仍是前清装扮,果真有陶公当年所述的桃花源般神奇。
他们入住的宅子,乃是侍从官紧急整理出来的,千重万落,碧瓦朱甍,直占去两条大街,听说从前亦是乡绅府第。
“苏小姐,我叫暖雪,侍从官派我来伺候您。”
曼卿刚经垂花门,便有穿戴得体的丫鬟上前扶住她小臂。
“谢谢。”曼卿惊慌摇头,“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不需人照顾。”
暖雪脸庞浮起微微的笑,“小姐腿脚不便,还是让我来伺候您吧,如若嫌弃伺候不周,苏小姐再拒绝也不迟。”
说毕,她便搀着曼卿走进卧房。
房内一派中西合璧的富丽陈设,梨木雕花的落地罩,垂着玫瑰粉的帷幔,床品全是缎子绣花,重重瓣瓣,开得锦簇缤纷。
小茶几围着一圈丁香紫绒沙发,屋角两侧还立着暖气管子,熏得朱漆架上的那盆贵品墨兰,愈加香味深远。
“水热着,苏小姐要不要先沐浴?”
待曼卿梳洗完毕,走出屏风后,暖雪已为她备好全新的衣裳鞋袜。
“临时买来的衣物,恐不完全符合小姐身形,侍从官说万请苏小姐体谅,暂且忍耐几日。”暖雪将衣裳捧到苏曼卿面前。
深月白的如意圆领氅衣,绲黛蓝云纹绦条,两侧挽绣乃是柔风拂柳,清溪穿石的纹样,极是雅致灵动。
曼卿还没有摸布料,单从那平齐光顺的苏绣来看,便知这件衣裳价值高昂。
要是弄污了,决计是她赔不起的。
她刚欲摇头拒绝,暖雪已将氅衣披在她身上,伺候完她更衣,又笑问,“苏小姐喜欢什么发髻,我的蝴蝶髻倒还拿得出手。”
曼卿哪里敢梳那样华艳出挑的发髻,只是低语道,“麻烦替我梳个简单方便的就好。”
暖雪微微怔愣,也忙笑回好,扎完髻,又替曼卿别了个低调的珊瑚枝珍珠发饰。
“苏小姐,可还满意?”
暖雪拿着一面小铜镜,替曼卿照着后面发型。
“谢谢,很好看。”少女颔首,又忙问,“你知道凌校尉在哪里吗?”
现在只要一见不到凌子风,她心就跟吊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
门口传来轻轻敲门声,只听侍从官热情周到又不失分寸感的声音赫然响起。
“苏小姐,少帅和凌校尉在餐厅等您共进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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