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腿上穿的玻璃丝袜脱给我。”男人拉起她手,可怜巴巴,“你今晚不陪我,难道还不准我自己弄出来?要不你帮我用嘴。”
面对男人的理直气壮,苏曼卿简直气得连话都说不出。
“赫连澈,你脑子有病就去医院看,我出来一趟穿着的丝袜没了,你让老太太怎么想我?”
就在两人互不相让时,只听“啪啦”,一片瓷盘碎裂之声。
他们寻声望去,只见几枚苏式月饼凌乱洒落地面,草木萧疏间小丫鬟背影仓惶离去。
“……但愿月长明,人长寿,松长青,但愿千秋百岁长相亲,地久天长永不分。”
琵琶音止,女先儿悠悠唱完最后一句戏词。
凌老太太眼泪婆娑,转过身,发现苏曼卿不在位上,忙问左右,“少奶奶去哪儿了?”
左右皆回不知,恰此时,先前被凌老太太支使去给凌父送月饼的小丫鬟,提着一盏明角灯,惊惊恐恐跑回来。
老太太见状,长眉微蹙,“怎么这般冒失,月饼可送过去了?”
小丫鬟脸色苍白,嘴里支支吾吾什么话都答不出,只是一个劲儿打摆子乱晃,
“好不伶俐的丫头。”早有大丫鬟迎上前啐骂,“老太太问话,岂有不回的理?你方才到底撞尸还是游魂去了,指给你的差事究竟办妥没?”
“我……我走到假山石那里,不小心把盘子砸了,月饼,月饼都洒了。”
大丫鬟气恼,嘴里嚷着大喜大吉的日子,居然胆敢砸了盘子,倒是凌老太太知事不简单,忙将小丫鬟拉到身侧,柔声问她可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
“可怜见儿,吓成这样,好孩子,别怕,有什么事同我说,我替你做主。”老太太拍拍她手背,年迈苍老的嗓音不怒自威。
作为凌府多年当家主事人,恩威并施那套,早就玩得炉火纯青,不然平日里那能镇压那群张牙舞爪的管事媳妇。
小丫鬟犹豫,素日少奶奶待她极好,不仅从不打骂,还常赏她果仁蛋糕卷吃,空闲下来更是准允她和小姐妹去院子里玩秋千。
那可是少爷专门为少奶奶扎的秋千。
这便当下犹豫,不知该说不该说。
“你难道嘴里有茄子塞着不成?再不说,拿刀子来割你嘴,让你一辈子开不了口。”大丫鬟站在旁边扬声吓唬。
小丫鬟不经吓,立刻扑通跪倒在地,竹筒倒豆,将方才所见所闻,这般如此,如此这般,交代得一清二楚。
“……最后少帅问少奶奶要腿上穿的丝袜,少奶奶不肯,少帅就说什么让少奶奶用嘴帮他弄出来,也不知是弄什么出来。老太太,千万不要割我的嘴。我就听到看到这些。”
说完,一股脑砰砰砰给老妇人磕头,直磕得头都破了。
一番话听得周围侍立之人皆大气不敢出,凌老太太脸庞皱纹抽搐,僵直脖颈,几近气死过去。
凌府祠堂,长案供奉着黑乎乎祖宗牌位,内里挂满各种匾额,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写有“志坚金石”的四字匾额。
这是凌老太太一生的骄傲,多年守贞换来的朝廷嘉奖,皇帝的御笔亲书。死了后,要和她一起打包送进棺材,深埋黄土之下。
凌父得知消息,也强撑身体从病榻爬起,焦急赶到,站在一旁,垂手默然不语。
“不要脸的娼妇,小风才不在家几日,你就到处发浪勾搭男人,竟还没皮没脸勾搭到自家爷们身上。怪不得小宜近日都不来看我,中秋节也不来,原道都是你这个娼妇在背地里使的坏!”
一想到苏曼卿抢了自家孙女的男人,凌老太太愈加气不过,更是准备替不争不抢的乖孙女讨回公道。
曼卿跪在地上,垂下头,眼泪珠子一颗颗往外流,无声接受老太太谩骂。
“看命的都说你命格低贱,要不是小风冰天雪地跪在院里,铁了心娶你为妻。我就算闭了眼,被人抬进棺材,都万不能让你这种娼妇进府,败坏门风。快说,你勾引少帅到底多久了?除了他,还和谁有过苟且之事!黑了心肝的小娼妇,快说!”
曼卿并不打算为自己分辨,从委身赫连澈那一刻起,她便决定为整个凌府牺牲自己。
然而她依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从未想过言语的力量竟这般大,向来疼惜她的老太太竟会把她说得如此不堪。
“老太太,我……”
曼卿扬起素颈,小脸早哭得满面泪痕,泣不成声。
“装出这副浪荡样给谁看!好好的爷们都被你勾引坏了。我今天就要把你打死在祖宗牌位前,看小风回来还要不要你这个骚狐媚子。”
凌老太太愈发见不得这副楚楚可怜的下作样子,手里竹鞭,“啪”一声,直朝女人脸上甩去。
苏曼卿认命跪在那儿,不躲不闪,一颗心早已死过千百回,这点子外伤又算得了什么。
她闭起眼,静静等待竹鞭落下,却没想到身子骤轻,竟被人猛地拦腰提起,拥进一个硬实滚热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