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礼拜叁,便是赫连澈离城之日。
苏曼卿躺在床上,掰着指头算了算,心中不由舒口大气,总算好不容易将他盼走了。
正待她堪堪入睡时,忽听门外传来“砰砰”敲门声,伴随暗哑男音。
“曼曼,曼曼……”
不用脑子想,也知是谁。
她随手拿过一枚菊红绣蔓草纹软缎枕,紧紧遮在耳畔。
料想他在门外呆上半日,进不来,应该就会识趣离开。反正左右房门已被自己反锁,钥匙也藏在她枕头底下。
刚开始,赫连澈还遵医嘱,与她分房而眠,但这两日不知又发哪门子神经病,天天晚上从司令部回来后,就杵在她门口叫春。
桌上小金钟铛铛敲了好几下,夜已然很深,就算她不休息,宝宝也要休息。
曼卿阖上眼眸,手抚腹部,强迫自己入眠。
梦里,道路两侧树木悬着冰蓝色琉璃灯,秾密森林尽头,男人坐在深棕叁角钢琴前,琴音袅袅……
“曼曼,曼曼……”
一阵近距离脚步声,瞬间将曼卿惊醒。
自从同赫连澈在一起后,晚上睡觉她便不再关灯。因此借着雪亮灯光,很容易辩清这声音的主人。
男人向来挺括的军装,此时褶皱粼粼,想必外面雪下得极大,竟连武装带上挂着的枪套,亦落满厚厚一层白。
他却浑不知冷似的,俊庞仍笑得洋洋开怀,身上酒气浓郁。
很明显,他吃醉酒了。
曼卿忙用被衾将自己裹得严实,雪桃似的小脸扬起薄怒,训狗般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曼曼,你窗户忘关了。”
男人肩宽腿长,站在那里,便投下一片暗影,压迫人心。
“赫连澈,你真的是大家公子吗?半夜爬窗,小偷小摸这种行径,你竟也做得出!”
不知是不是被冷不丁吵醒,曼卿态度恶劣,连表面客套都不愿敷衍。
她本以为男人听后必勃然大怒,谁料他只是巴巴笑了笑,走过来搂她肩,可怜兮兮说,“我明日一早就要走了,实在想见你一面。再者,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曼卿侧过身,才不愿让他碰自己。
他倒也不强求,兀自从军裤口袋掏出一只长嘴长脚的翡翠鸟,通身碧绿,如玉石打造一般。
献宝似捧到她面前,“曼曼,你看。”
苏曼卿不耐烦瞥了眼他掌心,只见赫然托着一尾僵死小鸟,身上还绑着灰白麻线。
她柳眉蹙得愈加深,怒问,“你大半夜发什么神经?”
听了女人话,赫连澈方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瞧,傍晚还生龙活虎的雀鸟,现今却如同死了般。
他忙走到暖气管子旁,借着热气想将它身子烘暖,又用食指不停戳弄它。
须臾,小鸟果真苏醒,立在他掌心,吱吱叫唤。
“开完誓师大会,在市政厅门口见到的,料想你喜欢,就派侍卫抓了来。我待会就让人找个鸟笼子,把它关在里面给你作伴。”
他扯着那根灰白麻线,以确保小鸟仍死死掌控在自己掌心。
曼卿剜他一眼,二话不说,从他手心接过小鸟,走到窗旁将它放生。
“怎么了,不喜欢?”
那只鸟绿得雅致,他以为带回来一定可以讨她欢心,谁料竟被她放走了。
曼卿懒得同他解释,胡乱应了几声,便给他下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