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揉了揉眉心,再抬头,猛然看到屋里多了个年轻姑娘。
她好眼熟啊,麦穗心里想:“长得有点像我前主人的妻子,那是个耀眼全帝都的明珠,可惜后来跟她的丈夫,一同被判处了叛国罪。”
麦穗惊恐的问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
姜糖坐到她对面,拨弄着桌子上那一堆价值五个帝国币的铜币,看了看她脖颈和脸颊上的淤青红肿,原来背叛者,这些年过得也不如意。
当年,姜糖还年幼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位新女佣,闯进父亲的书房,被她呵斥出去,那位年轻的女佣,便是麦穗。
她道:“麦穗姐姐,我家的佣人都死在发配寒冰哨所的路上,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在帝都活下来的?”
麦穗认出她了,这是主人和妻子最宝贝的明珠,主人被定叛国罪处死的那年,小姐才八岁,公爵家的小姐,失踪在处刑那晚,之后人间蒸发,帝国找了很久,到现在都没有放弃寻找,她却自己回来了。
十年之后,为什么小姐会出现在灯笼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小姐,我也是受害者,您救我出苦海吧,我会终身侍奉您的。”
“你母亲当初病重,祈求药剂的时候,在大街上说的也是同样的话。”
姜糖不需要她回答,她是安抚师,能自己看。
从她身体里,蜿蜒流淌出一道道金色的触须,这些蜿蜒细密的桥梁,连上麦穗的大脑,她立刻停止了挣扎,姜糖进入了她的精神殿堂,搜寻相关的记忆片段。
最先看到的,是近些年麦穗在灯笼巷受凌虐的画面,往前,是她心爱的男人当了特遣小队长,却娶了同僚的女儿,再往前,那个叫高劲钟的男人,还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后勤处杂兵。
那天晚上,高劲钟从麦穗手里拿走一份牛皮文件袋,找到安全局专管情报的处长,没多久,父亲被定叛国罪。
而那个诱惑了麦穗,参与诬陷父亲的无名小卒,很快被提拔成特遣小队长,之后的十年,高劲钟一路升职,做到了如今特遣部的处长。
姜糖拿到了那个男人的名字:特遣部处长高劲钟。
在麦穗的精神记忆殿堂里,姜糖改写、抹去她来过的相关记忆,随后离开了灯笼巷。
至于麦穗,让她留在灯笼巷继续受苦吧。
麦穗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醒来后觉得很奇怪,客人走后,她竟然趴着桌子睡了一个小时。
桌子上只有零星几个铜币,可恶的变态,折腾她一个小时,说好的五个帝国币,竟然只给了几个铜板。
……
姜糖离开麦穗那间屋子的时候,拿走了她大部分帝国币,分给棚屋区无父母照看、只能乞讨的孩子们。
她得赶在宵禁之前,回到平民区的客栈里,因此步伐走得很急,为了避人,她专挑无人光顾的小路。
路过一处阴暗的小巷子时,脖子上的铭牌滚烫起来。
特遣队铭牌是特制的,任务中如果必须和队友分开,他们便会交换铭牌,汇合的时候,铭牌离主人越近,温度越高,这样做,能分辨区别会仿生的变异种模仿队友,减少伤亡。
铭牌识别到了主人就在附近,姜糖找到沈银元的时候,他的触手已经兽化出来了。
那个被他钳制的前队长吐出一口血沫子,得意的讥讽道:“沈银元,老子早就等着你了,这是从安全局弄出来审讯用的催发素,能瞬间让人狂化,你没带抑制素吧,哈哈哈老天都帮我,等你堕.落成一只变异种,谁都可以斩杀你不用负责,你连人都做不成,还查什么真相?”
有巨兽的悲鸣声,传进姜糖的精神殿堂里。
姜糖转头看向漆黑的暗巷,里面两个半人半兽正对弈着,狂化后的沈银元,伸出了触手勾住她的衣角。
作者有话说:
继续掉落小红包
第3章
精神体得不到安抚,沈银元很快会再次完全兽化,巨大的动静也会引来附近巡逻队。
她没有犹豫,再次进入了沈银元的精神殿堂。
每个人的精神殿堂里,都存储着海量的记忆库,那座庞大的记忆殿堂,忠实的记录下每一处细节,存放在无数的门后面。
一个月前,她把沈银元从峡海带回小屋,探寻他的记忆殿堂,所有存储记忆的门,都对她紧闭。
她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撬开了其中一间抗拒力最弱的门,里面是他的精神体,那只体型庞大的深海巨物,已经退化成一只小小的章鱼,在记忆殿堂里,他认出了她,还问她,“你说等长大了会嫁给我,还作数吗?”
当时的姜糖为了给他安抚治疗,在记忆殿堂里,编织了一段连续的梦,重逢、确认关系,再到结婚,这些梦境存储在这间门后面,安抚着他狂化的精神体。
此刻她为精神体编织梦境的记忆门后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天空乌云密布,海水翻涌不息,沈银元站在海边,抱紧她说:“糖糖,好几天了你去哪里了,你不是想要摸我的触角吗,给你摸,你别走了好不好?”
姜糖得把这一段安抚治疗的记忆结束,否则沈银元的精神体靠近,会自动捕捉到她的气息,姜糖想了想,在记忆殿堂里,把自己化成一直有着巨大白色羽翅巨鹰。
她说:“我是空中兽,你是海洋兽,我们不合拍的,现在我要回到我的族人们身边了,再见。”
说完,姜糖飞出了他的记忆殿堂,从沈银元的精神世界中离开,触须们同时修改覆盖了虞丛的关联记忆。
沈银元和前队长虞丛,从安抚师编造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沈银元有片刻的恍惚,刚才好像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俩的记忆,同时回到了追到巷口的那一刻。
但心口好像裂开了一样痛,有什么东西被永远关在记忆深处无法窥探。
强悍的战士把曾经的队长摔进巷子里,强而有力的大手掐住他的脖颈,单手将这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男人,提到和自己一般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