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以为自己与这个儿子不会再如寻常母子一般亲昵了,可是……他方才那番话,那番表现……他的确是个好孩子,没有怪她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反而处处为她着想,主动亲近她……
戚燕来几乎要落下泪来。
眼眶的酸楚怎么也压抑不住,只能侧头将脸转向床内侧,才不至于失态。
顾初静静看着这一切。
“那母亲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您。”他最后说。
戚燕来没看再看他,只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直到少年轻缓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捂住嘴,呜咽地哭泣。
这哭泣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喜悦和激动。
她的生活陡遭大变,夫君有了新欢,她又失去清白,但是,老天待她总算不太薄,她的孩子回来了,还没有因为过往而与她疏离。
何其有幸。
戚燕来不是个贪心的人,所以仅此而已,她便满足了。
不久,容容和赵三娘子进来,容容端了各种清粥小菜,戚雁来没有胃口,但还是勉强吃了几口。赵三娘子口齿伶俐,如往常般讲了许多市井趣事笑话,戚雁来听着,虽然心里并不觉好笑,但还是配合着笑了。
容容和赵三娘子都松了一口气。
戚雁来自然看到她们的眼神,挥挥手:“我无事了,且忙你们的去吧,我想再睡会儿。”
睡一整天了还要睡?
容容和赵三娘子又有些担心,但也不能违背戚燕来的命令,躬身退下。
室内重又变得只自己一人,戚雁来睁着双眼,并没有如所言那般很快入睡。
她睡不着,也不能睡。
虽然顾初的表现给了她莫大的慰藉,但是,曾经发生的事,不能就那么稀里糊涂地就让它过去。
黑暗中,戚燕来睁大眼睛,仔细地回想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首先,一切的起因是,她去了神恩寺法会。
那个男人显然是在守株待兔,等的就是她这只直直撞上去的傻兔子,从他的一系列反应看,他甚至某种程度上知晓她的身份来历,所以,这一切不是巧合,是有人针对她设下的局。
而她又为何去神恩寺呢?
因为顾初要报答神恩寺,于是婆母岳氏提出办水陆法会,于是身为顾家主母的她理所当然地去了法会……
最后的时候,那个人还说“小心身边”,虽然他对她犯下如此恶行,使得他的话并不可信,但……以他那遮掩容貌使人身不能动目不能视的本事,有必要故布疑阵迷惑她吗?
如此一来,表面上最有嫌疑的无疑是婆母和……
不不不!!!
那个名字一冒出,戚燕来便飞快摇头,摇走这个可怕的想法。
——她怎么能怀疑自己的孩子?!
再换个角度讲,那个男人那么神通广大,也许并不需要借助旁人做什么,只要她出现,哪怕不是出现在那个寮房,只要进入他的视线,他就有可能达成他的目的,旁人就算在这其中起了作用,但也很大可能只是被他诱导、利用,是无心之失……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戚燕来如此想着,将险些因方才那个念头而崩溃的心绪勉强稳定下来,过了好久,才继续思索下去。
目前线索太少,想要确定那个男人是怎么锁定她,为何锁定她,还是太难了,不如从其他方面着手,比如——
戚燕来心念一动,那副淫糜画卷蓦然又在脑海中浮现。
——《天地阴阳和合交欢仙女赋》
画卷浮现的一瞬间,戚燕来便感觉到小腹有一股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