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男人(1 / 2)

谢枋和廖文义都愣住,周遭听到少年话的人也都愣了愣。

    但很快,有人认出了少年,随即便开口攀谈。

    “是顾家那位。”

    “顾公子,久仰久仰……”

    谢枋张口想要说什么。

    然而少年说罢那话,眼神便一秒都不再在谢枋和廖文义脸上停留,仿佛看到街边一条狗,随意扔了点不要的吃食,他不在意那狗会不会吃,更不在乎狗是觉得受辱还是感恩戴德。

    毕竟那只是一条狗。

    廖文义觉得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扭头看谢枋,就见少年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前投射一片阴影,随即放下手中挑选的纸笔墨锭,朝柜台里的伙计道,“抱歉,改日带足钱再来买。”

    说罢便迈出了铺子。

    看也没看柜台上那锭银子一眼。

    “欸?”

    “阿枋?阿枋!”

    廖文义急忙追上去。

    铺子里,几个围着顾初的书生看到这幕,嗤笑出声。

    “这就是人穷志不短?”

    “顾公子,可惜您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这些穷鬼真是,没钱读什么书,没读出什么圣人道理,倒读出了假清高的臭毛病!”

    “看那穿戴,怕不是定溪书院的?”

    “跑不了了,除了定溪书院,三学六馆哪个学子会那么寒碜?”

    “我倒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好似……在定溪先生身边见过?能被定溪先生带在身边,也是有些本事的吧?”

    ……

    众人交头接耳,被围在中央的顾初百无聊赖,全没听在耳里。

    他只想赶紧将这些俗事办了,回顾府,痛痛快快地……

    操死那个女人。

    -

    “阿枋,你等等!等等!”

    谢枋腿长,走地又极快,廖文义一路小跑才没跟丢,又叫了好几声,眼见前头的人稍微放慢步频,才加速一鼓作气赶上。

    赶上之后便手撑膝盖喘个不停。

    “跑、跑什么啊你!”

    谢枋停下脚步。

    “抱歉。”

    “跟、跟我说什么、抱歉!”廖文义终于喘过气,站起身,踮脚拍拍谢枋的背,“那人态度我也觉得不舒服,咱不要他的钱就是了!”

    谢枋深呼一口气,随即无奈道。

    “其实不怪那位公子,是我太敏感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谢枋也觉得诧异。

    这种事,自他开始读书,开始接触那些地位阶层远高于他的人之后,他其实早就习惯了,甚至他之所以能读书,也多赖定溪先生的惜才和怜悯,更不用说前不久,他还主动拉廖文义去神恩寺领顾家施舍的食物。

    做那些事,接受那些施舍时,他从未觉得屈辱过。

    是的,他贫困潦倒,衣食无着,这是一眼可知的事,掩饰不了,逃避不掉,他坦然面对,只想用更加努力来快点结束这样窘迫的处境,也报答那些在他困境时伸出援手之人。

    但方才……

    他本该有礼地收下对方的“好意”然后道谢,甚至趁机结识这个出身优越的富家公子。

    就算不接受,也大可不卑不亢地拒绝。

    而不是这样被刺痛什么一般,生硬失礼地逃离。

    但。

    他就是忍不住。

    看到那少年的第一眼,谢枋就确定,自己不喜欢他。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并非那少年哪个动作哪句话引他不悦,而是他站在那里,出现在谢枋眼前,就让谢枋浑身不舒服,好似领域被入侵的野兽。

    以致察觉到他看似有礼的施舍背后的轻慢后,谢枋完全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未免更失礼,只能扭头就走。

    现在回想,的确失礼至极。

    “嗐,没事儿!”廖文义倒是很想得开,拍着手安慰谢枋。

    “反正那种公子哥儿,咱们以后多半见不着,不高兴理他,不理就是了!”

    谢枋笑笑。

    虽然仍旧为自己方才的反应不解,但也赞同了廖文义。

    “嗯,你说得对。”

    他和那少年的处境判若云泥,就算他读书上进,侥幸入仕,没有关系提携,也多半达不到那少年的高度,仍旧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又何必庸人自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