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她一直这么喊,好多人都听见了!”
荣生额上冒汗。
皇家血脉岂能儿戏?黄宗玉满背冷汗,这些话既被好些人听了去,如今要止,只怕也止不住。
“苗景贞,快让梁内侍出来!快!”黄宗玉快步走到殿门处,对那殿前司都虞侯喊道。
嘉王径自下了阶,荣生等人连忙跟上去。
裴知远与孟云献各撑着一柄伞,还没走近那汉白玉长阶,就见嘉王匆匆地下来。
“殿下。”
裴知远站定,俯身作揖。
风雪之间,孟云献伞檐上移,与嘉王目光相接,随即俯身。
“二位大人,快请上去吧。”
嘉王只简短一句。
他与孟云献擦身而过,荣生在后头,朝孟云献伏低身子,又紧跟嘉王的步履而去。
“上面出事了?”
裴知远从嘉王的语气里察觉出些许意味。
“走吧。”
孟云献提起衣摆,往阶上去。
嘉王到贵妃宫中时,贵妃正将一只汤碗摔得粉碎,“给我披衣,我要去庆和殿!我要见官家!”
“娘娘受了冻,还是不要去的好。”
嘉王走进去。
“你怎么过来了?”贵妃抬起头,隔着帘子望着他,她神情紧张,“那个贱婢的话,是不是传到庆和殿了?!”
嘉王没有否认,只是说,“爹爹呕了血,如今又在昏迷,太医局的人正在殿中,我们都没进去,娘娘就是去了,也不能进殿。”
“那奴婢在哪儿?”
“她死了。”
嘉王一怔,“娘娘,这个时候您怎么能处置她呢?”
“我没有处置她!”
贵妃一张面容泛白,语气里压不住怒火,“我虽让人拿住了她,却是她自己服毒死的!”
这个当口处置了那贱婢,于她有什么好处?
她岂是那等愚笨的人!
“敢问娘娘,那宫娥的姐姐,是否真的在您宫中当过差?”嘉王面露忧色。
“确有其事,”
立在贵妃身侧的宫娥说道,“但她是犯了错,娘娘才惩治她的!绝不是因为那些污浊的谣言!”
“私自处置的?”
嘉王又问。
宫娥没说话,看向贵妃。
“殿下,茹儿今晨出宫,怎么到这个时候还没回来?”贵妃站起身,掀开帘子出来。
她口中的茹儿,便是她的那个内侄女。
“她听说雁回小筑有女子诗社,便想去瞧瞧,约莫入夜,也就回来了,”嘉王说着顿了一下,“娘娘急着找她做什么?”
“那贱婢口里不干净,说咱们娘娘送了一支凤鸟宝石金簪给人做信物,”宫娥满脸愤恨,“可她说的那金簪分明是娘娘赐给咱们家小娘子的!”
“殿下,快些请人将小娘子叫回来吧!”
嘉王轻轻颔首,眼底神情泛冷,好似轻嘲,“娘娘放心,我这就去接她。”
没说几句话,嘉王从贵妃宫中出来,正逢一名宦官从夹道那头跑过来,匆匆在荣生耳边说了些话,又将一张纸条塞到荣生手里。
荣生点了点头,转头看见嘉王,便走上前,将手里的纸条奉上:“殿下,这是您的亲卫袁罡送来的。”
嘉王展开,垂着眼睛瞧——“枢密院已拟定,今夜子时于城中搜捕莲华教副教主张信恩,侍卫马军司的人已在整装。”
莲华教源于佛教净土宗,明面上是念佛信佛,实则是事魔邪党,纠集信众,起义造反。
枢密院得到消息,莲华教副教主张信恩前日乔装入京,欲图大事。
强忍心中翻沸的情绪。
看来,今日泰安殿上的情形,终于令葛让下定决心了。
“荣生,那宫娥没多说其它的话?”
嘉王将纸揉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没有,她说的话,都是按殿下您吩咐的,”荣生一边跟着嘉王,一边低声说道,“她家里头的人奴婢也都安抚好了,殿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