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2 / 2)

暗门 过敏 2048 字 6个月前

    震动在那一刻蓦然停下。

    那叁个字仿佛就落在她的耳边,那样的清晰,那样的掷地有声。

    沉默四处蔓延。

    岑冬愣了好一会儿,忽然低头又笑起来。

    这一次,她笑得比刚刚更猛了。

    她将头埋在膝盖里,肩膀抽动,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他。

    周旭东被她笑得莫名,睨她一眼,一霎间却怔在了原地。

    她眼里有晶莹剔透的光,一滴又一滴。

    她甚至笑出了眼泪。

    “周旭东,你他妈神经病吧。”岑冬忽然破口大骂,“你是不是以为我非你不可?”

    她又笑起来,眼睛弯成头顶的月,“你以为我要什么,要你操我吗?”

    他被她这直白而赤裸的言语给惊住了,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窘迫到说不出话来。

    直到指尖传来一阵钝痛,周旭东堪堪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烟已燃尽。

    这边岑冬忽然站起身来,朝他走近,她仰着头看着他,高傲的像一只孔雀。

    她曾经卑微到尘埃里去,头顶是暮色天光,但她只乞求他胸前的微小星火。

    这是在她爱上他以后,她难有的一次高傲。

    岑冬伸手去他的裤兜里,一把掏出那包红塔山,一字一句,将他原本就窘迫不堪的破布烂衣再一次撕得粉碎。

    “我要烟。”她看着他,“不是你。”

    周旭东只觉得喉咙发紧,像是被谁捏住了咽喉,他努力着,却依旧发不出声音。

    似是被他们两人之间的暗火惊醒,不远处人家原本已经陷入熟睡的大黄狗狂吠起来,惊起满塘的蛙声一片。

    在此刻的周旭东眼里,像是一种无声地嘲笑,刺耳而难堪。

    岑冬打开包装,抽出一根,熟练地低头避风,点燃,吸一口。

    仰头吐在他脸上,瞧见他一脸的阴翳。

    包里的手机忽然又振动起来,她掏出来看一眼,笑得冷淡。

    将屏幕凑近他,近乎冷漠的言语一字一句的落在他耳边,“你看,我不缺男人的。”

    是周白。

    暗淡的光影,却将周旭东的脸照得惨白。

    两人就这么面对站着,一高一矮,岑冬却仿佛看不见他般,按下接听键,在黑夜中自顾言语。

    “岑冬你现在在哪儿呢?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呢?”

    刚一接通,周白便急不可耐地抛出两个问题。

    岑冬环视四周,池塘中央被月光照的发亮,平静深邃,她沉默一瞬,“在阳城。”

    “阳城?”周白疑惑,“你怎么跑这么远的地方?”

    “散散心。”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头发,视线掠过静寂的村庄,愣是半点没分给身旁的那个男人。

    两人又聊了几句,周旭东听不见那边说了些什么,只是偶尔能看见她嘴角的笑意。

    他敛首,身子侧向一边,低头踩灭脚下的烟头。

    后半夜的风凉意更甚。

    他又等了好一会儿,那边终于电话快打完,末了他听见岑冬低笑一声,“就这样吧,定位我待会儿发给你。”

    他皱了皱眉。

    挂了电话,田间又陷入沉寂。

    他看向她,刚刚的尴尬和窘迫在内心尚未褪去,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沉默一秒,摸了摸鼻尖,轻声道:“走吧,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被他说的不清不楚。

    越是模糊的东西,就越容易给人希望。

    岑冬敛眉,向远处望去,条条错错的田间小路,向四面八方支出去,狭窄逼仄,堪堪只能容得下一人而过。

    周旭东侧着身子,让她先过。

    “你走前面。”

    岑冬低头看脚下的路:“我找不到。”

    他语气平缓,“没事,我知道。”

    岑冬挑眉,不再推迟,踏上在黑夜中看不出颜色的泥土。

    许是刚刚下了雨,田间湿润,泥土稀软,一脚踏下去,是深深浅浅的印记。

    两人一前一后,风扬起她的裙摆,偶尔擦过他的脚踝,略微粗糙。

    周旭东盯着脚下的湿土地发呆。

    打电话来的人是周白,她刚刚的意思是,周白要过来找她?

    “艹。”

    肩膀传来一阵钝痛,身后男人的胸膛像是铁板一样,硌的她肩胛骨隐隐作痛。

    岑冬转过头,正准备发火,却瞧见身后那人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天太黑没注意。”

    他心里想着事儿,自然没注意到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

    “嗯?”他纳闷她为何突然停下来。

    岑冬侧着身子让开,周旭东偏头朝前方看过去,一条不大不小的水渠将田坝隔开。

    他默了一瞬,“我先过去吧,在那边接你。”

    她保持着侧身的姿势示意他先往前走。

    他靠过来,深灰色的阴影落在她的脸上,擦过她的时候,那双深沉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她。

    覆过来的时候,有淡淡的烟草味,岑冬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她一向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干净而内敛。

    周旭东撑着身子,控制自己尽量不碰到她,却不料下了雨,脚下泥泞湿滑,他一个重心不稳,朝她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