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露水湿气,使得赵崇喜本来有些寒意,端起陶土的茶杯,暖乎乎的握在手中,这才感觉到腹中饥饿,木讷地点头答应。
赵崇喜本就有些不善言谈,只是为人老实,因是怀安王府管家的儿子,其他人虽然明面上说不了什么,但暗地里欺负他老实,将一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儿都推在他身上,这不,一大早就要跑来,唯恐她们缺钱挨饿。
狄青和赵崇喜也是接触过多次,见他身上没有那些高门大户,人家奴才那种狗仗人势的坏毛病,也是看出他为人老实质朴,遂放下心,与他相熟。
这不,两个人,一个坐在旁边喝着茶,暖着手,一个来来回回穿梭在屋旁的小厨房,端着一盘盘色泽鲜美的饭菜。很多是赵崇喜能看出来的食材,但架不住样式和做法新奇,一会儿,等狄青姑娘和另一个女子说说笑笑地端着一盆热粥和叁副碗筷上桌,他因不知是何人,只能站起身来在一旁等待。
“赵大哥,这是我以前的小姐,现在的婉儿姐姐。”狄青看出赵崇喜的细微紧张,解释道。
“赵大哥,是吗?不必拘泥,叫我婉儿就好。”穆婉清摆好碗筷,走到他面前。
赵崇喜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普通但落落大方的粗衣女子,止不住地惊讶,这就是被圣上赦免的已故权臣之女穆婉清,没有想象中富家千金的貌美如花,但那种爽利的性格,直视着他的,一眼能望到底的眼睛,让他在经历的人中感觉到她的坦荡和独有的温柔。
没有任何架子,只是像两个刚认识的朋友一样,请他享用早餐。
赵崇喜本以为就只是狄青和他,现在看着穆婉清也要和他们一起吃早餐,当下顾着主仆的规矩,连忙拒绝,“穆姑娘,这不合规矩,我还是告辞了。” 说着,将钱袋放在桌上,准备离去。
穆婉清看出他的心思,笑笑道,“如今这儿哪有什么主呀仆的,我现在和你们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没有那么多规矩,赵大哥,就不要推辞了,饭菜都要凉了。”
赵崇喜听着,又看了看狄青,看她确实也没有什么规矩,另一方面看着满桌精心的食碟,是真饿了。
院子里,鸡鸭吃饱了早饭,各自在石阶上,院墙边转悠。堂屋里,赵崇喜和狄青,穆婉清也是大碗小碗的夹着菜,边吃边聊,赵崇喜本不善与人交谈,但一碗热粥,几口小菜后,定了定神儿,也慢慢熟识了起来。
聊着聊着,穆婉清拐到了世子身边的疤脸侍卫,赵崇喜也没多想,只是说,那侍卫叫沉黎,叁年前才出现在世子的身边,那道疤当时就有,平常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交集,在外面,大部分时间贴身保护世子,也就入了府,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日子久了,大家伙看他还那么不近人情也就没人再理他,也就自己出于同情,没事儿去他那院坐坐,久了,他们也偶尔能闲聊两句。
叁年前,穆婉清本就渺小的希望,被狠狠打破。
叁人又聊了一会儿,狄青开始收拾碗筷,赵崇喜算着时间准备打道回府,就看到穆婉清从后厨拿过来两个食盒,“这是我和狄青做的糕点,一点心意,希望赵大哥笑纳”。
“这两盒,太多了,我就拿一盒就好了。”因是饭桌上的愉快,赵崇喜也不扭捏,只是他爹最近忙着给怀安王妃在外面圈地搭寿台庆生,许久都没回家,自己也因管家儿子这层身份与其他人说不上话,所以只想拿一盒自己吃就好。
穆婉清笑了笑,“赵大哥不是还有个说的上话的沉黎嘛!给他就好了,这也算赵大哥的人情了。”说着将两个食盒递到赵崇喜手中,既如此,他也不好推辞,便提着两篮子糕点离开了庄子,又骑着马向王府赶去。
等到赵崇喜离去,穆婉清才察觉自己的心意,哪怕不是同一个人,哪怕只是相似,她也忍不住想靠近那个叫沉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