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怀良看向他的眼神顿时变得很奇怪:“你们不答应我的要求,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她肯来探望你也不是出于母子情分, 想必是来和你道别, 顺便让你以后不要再找她。”卫司融哪里需要崔怀良张嘴,光靠李倩秀来监狱的时间点和崔怀良的表情基本就将真相推测出个七七八八, 尤其在看见崔怀良眼里的伤心,这猜测更接近事实了。
“你胡说,她是我妈,不可能就那么丢下我。”崔怀良强忍着泪水,先是死了爹,后是他妈莫名其妙被人替换,再到他妈来告别,他承受太多了, “都是你们追她追的太紧了,她躲不开干脆离开这。”
“她还对你说了什么?”卫司融从不安慰哭哭啼啼的小鬼,尤其这小鬼先前十分看不惯他。
崔怀良挂着要掉不掉的眼泪恶狠狠瞪着他:“你那么能猜,不如把剩下的也给猜了?”
卫司融看他一会,若有所思道:“未尝不可, 你说得对, 她是你妈, 就算出国避风头,也肯定会保全你将来的安全。她不会将她知道的危险事情告诉你,那就会给你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比如你外公外婆家。边山镇常年远离尘嚣,地方小,交际简单,开销也不大。凭着你爸给你留下来的遗产,够你在那住几辈子了。”
“她知道除开警方外还有一股势力在追查她,早晚会知道她来找过你的事,饶是如此还是敢让你去边山镇,代表那个地方的不同。”
卫司融说完这段猜测,适时停顿数秒,让听得傻眼的周查回回神,也让对面试图装平静的崔怀良收收慌乱。
这点藏秘密的本事还要和他们谈条件,怎么想的?
“她什么都没告诉你,是为了保你一条命。以此来看,这是她最后能为你的事。”
也就代表着不管此时身在何处的李倩秀恐怕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崔怀良面前,母子亲缘就在上次见面断个彻底。
偏偏崔怀良还没意识到,以为自己还是个有妈疼的小孩。
即便卫司融看透了也没有戳破别人幻想的习惯,他冷淡道:“如果你要见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我想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崔怀良看他站起来,心慌起来,“你、你不给我换个宿舍吗?”
“抱歉,我们没有干涉监狱部署的权利。”卫司融说。
“你把我的秘密全猜完了,现在拍拍屁股就要走人,像话吗?”崔怀良破口大骂,“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负责任的警察,是,我是强.奸犯,有个心术不正的老妈,还有个放贷未果被撞死的老爸,那我就不配好好活着,争取改邪归正,做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了吗?”
这段时间以来,每当被人欺负了,蹲在角落里的崔怀良反复在想这个问题。
他想,他有错吗?
有的,错在不该卷进他爸妈的恩怨纠纷里,以极为幼稚的天真想法妄想得到不该有的东西。
家庭幸福哪里有一个人平安健康重要啊,他爸妈都不在意的东西,他一个小孩子干嘛要念念不忘,拼上一辈子去修补呢?
可……他从小到大没体会过完整家庭的温馨氛围,想以绵薄之力维持个几天,也有错吗?
崔怀良不明白,也不明白强.奸犯究竟有多可恶,一颗想在监狱里好好学习的心就这么被打散了。
这个时候卫司融来了,崔怀良知道他不该一股脑把这些问题抛出去,没办法,他实在需要一个能吐露心声的对象。
不管是卫司融还是别的什么人,只要能当面听他说,那就很满足了。
吼完这长长的一句话,崔怀良像条苟延残喘的老狗,匍匐在桌子上好半天没吭声,仿佛这一吼叫带走了他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