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黑暗中,几抹身影跃上山头,搭弓绷弦。
箭羽之下,将士们正是围坐篝火,热火朝天用食。
“师兄,娄治不破,我们便拿不下稽郡。”陆雯月缓缓上前,“卫苍已死,我们更要尽快攻城。”
叶云詹皱眉:“今日已是失了粮草,不宜出兵。”
“若我说,那些粮草是我故意失守的呢?”
见她笑了面容,叶云詹眸色一凌,沉了面容斥声:“你在粮草里做了手脚?!”
陆雯月冷冷一笑,挥手下令众军备战,回身望向他:“她必须死!”
杨奎出了营帐,一屁股坐在篝火旁,只觉脸颊火烧火燎的滚烫。
锅里汤粥已是见了底,杨奎低骂一声,回头见那白发男人盯着夜色兀自发愣,不由挪了挪身子靠过去:“你还没吃呢吧,我帐里还有二两肉干,走,划两拳。”
赵弦宁冷然闭了双眸,依上风石不语。
杨奎嗤了一声,将要张口,便听哀嚎之声传来。
一个个将士七窍淌血瘫倒在地,月夜之穹,笼盖四野,黑压压箭羽密雨一般压了下来。
顿时,惨叫于耳。
赵弦宁猛然起身冲进营帐之中,杨奎回过神来,还未抽出刀剑,杀声已从四面八方传来。
“出了何事?!”听闻声响,景昔迅速起身,拢妥衣袍。
“被袭击了!”赵弦宁上前,一脚踢翻枕边的汤碗,拿过铁甲帮她穿上,“跟着我,阿德!”
鲜血溅上营帐,烛火摇曳,营帐外喊杀声一阵高过一阵。
“叶师有令,杀了邺军,取女贼项上人头!”
赵弦宁红了双眸,扯过身后呆愣女人冲出营帐,寒光一刃,长剑呼啸。
“怎么办!我们的将士中了毒,已是撑不住了!”杨奎挥剑砍下敌军的脑袋,奔向两人,“敌人有备而来,我们……闯不出去了……”
火光冲天,箭雨袭来,景昔眯眸,望着皎洁月色,缓缓闭上双眸。
她输了,输的彻彻底底,连这项上人头,都要双手奉上。
他对她,从来都未有过半分情义,绝情的如这阵阵穿肠毒箭,让她心如枯木。
倏然,她大笑一声,笑得凄凉,笑得浑身颤抖,低头间,握紧手中寒锏,大喝一声,长锏挥洒,以一人之力挡下众军刺来的刀剑,反手将身后两个男人推出重围。
孤寂如她,决然如她。
从前,现在,她都未曾变过。
她是青云山上唯唯诺诺的景昔,也是大邺刁蛮任性的九殿下宗正承德,她为心中仅存的信仰而活,却还未能来得及看花开遍地,便要消损于世间。
她不甘心,却无可奈何,若有来世,她定不要生于皇家。
一夜销火弥漫,东阳升起,蕴红一片。
叶云詹翻身下马时,兀自颤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