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莫要碰我。”
“晚镜……晚镜可是哪里服侍妻主不周?妻主请明示……”
我要被这句话气笑了,世间还有这种人?强奸了别人还要别人明示。
也好,我就把该说的话都与他说明白,让他滚也滚个明白。
我开口,声音已经是死水一般平静:“李晚镜,你进了林家的门后,凡事我皆依你,顺你。你不想住在林府,我便不顾母亲的反对随你搬过来,你每日喂我喝那苦到让我作呕的药,我也从未说过半个不字,你想做什么,我从未委屈过你。我虽然因为某些原因未有和你行妻夫之实,可你万不该因此做出这种混账之事。”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然后就跟他提出和离,从此一别两宽,再不见面,谁知我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又靠了过来,牢牢地抓着我的衣服,因为太过用力,手指的骨节凸起,他幽深的眸子里浮起了水雾:“妻主,晚镜……晚镜错了……晚镜……真的错了……晚镜不知道……不知道妻主如此不情愿……妻主后来不是也玩得很……晚镜那只是……只是闺房情趣……”
我直接打开他的手,吼道:“情趣?!那是情趣?!你他妈是在跟我搞笑是不是?!”
他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妻主不要生气……你身体不好,若气坏了身子,晚镜会心疼的……妻主……你再打晚镜,你打我,只要你能消气……”说着他拿着我的手就要朝自己脸上扇,我猛地甩开了他:“别发疯了!你以为你做的事,挨两巴掌就能当做没做吗?”
“是,是不能……”他飞快地点头,说着就自己朝脸上扇巴掌,因为前日青夏当着我的面扇自己的那两巴掌给我造成的冲击太过,这一次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在他刚想有动作时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妻主……妻主若不能解气……晚镜就打到妻主解气……”他轻而易举地拨开我的手,又要扇自己。
“够了!!!”我仰天大吼。
这群人为什么总喜欢自己伤害自己?还总是用这种扇脸的方法?是吃定了我会因此而心软吗?
思及此,我毫不留情地推开了李晚镜:“你打!李晚镜!你今天不把自己的脸打烂,你都别跟我说你是个男人!”
我转头对林欢道:“备马车!回林府!”
“好……好嘞!”震惊中的林欢蓦然回过神,飞快地溜了。
我回过头,李晚镜被我推倒在地上,他也没有穿鞋子,一双白嫩的小脚冻得通红,他眼神悲凉地看着我,那种表情,似乎是真的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如此生气。
我整了整衣服:“念在我们同床共枕半年的情分,我也不报官抓你了,但我们的缘分就此了结,改日办脱籍,我会找人通知你,自己过来画押,若是不过来,我就把文书送到李府去。”
说完我就大步离开了,林欢在荣棠府门口等我,见了我,脱了自己的外衣给我披上:“主子,你这一身吻痕,衣不蔽体,作风也太彪悍了,难道……终于听进了欢子的话,重振林家妻纲?!”
“振个屁!”
“那……难不成……打架了?”
我上了马车,终于稍微冷静了一点:“没有,我被单方面殴打。”
她似乎是琢磨出了什么,热泪盈眶地捧着手:“我明白了,原来欢子对主子来说竟如此重要!没有欢子,主子竟连个深闺男人都打不过,唉……以后林欢坚决不会再离主子半步!”
她说到这个,我也有些在意:“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伤……”林欢的大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哦……”我点点头:“那就好,你也别怪母亲。我比你严重多了,我后来还挨了青夏两巴掌,这母女组合掌差点没把我毁了容,她们真不愧是亲生母女!”
林欢惊呆了:“怪不得我看着主子的脸好像大了一圈,还以为主子亲男人亲得脸都肿了……”
“……”
“主子,林欢不在你身边才两天,怎么感觉你一下子老了十岁?连林欢的话都接不上了吗?”
我重重叹了一口气:“命运弄人。”
“现在又像老了四十岁……”
“……”
她驾着马车,我们一路往林宅慢悠悠地赶去,凭多年和林欢的相处,我明显感觉林欢有话想跟我说,因为她虽然说着话,可心神不宁,但是过了很久,她嘴巴里往外冒的还是一堆无厘头的发言,根本没有一句正经话。
……为什么一夜之间,我感觉身边的人都看不懂了。
(四十叁)
到了林宅,母亲父亲还有几个小叔,以及青夏正在一起吃饭,一见我,立刻压紧了桌子。
母亲十分警惕:“你回来干嘛?”
我不肯示弱:“这里也是我家,我也姓林,不能回来吗?难道说我娶了男人,连家都不能回了吗……”
我不记得自己是从哪个字开始哭的,只知道说完这些话我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和青夏抱在一起哭的时候是悲戚的痛哭,如今却更接近于一种发泄。被李晚镜下药强迫交合,在荣棠府孤身一人的那种恐惧感,在我见到家人的那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待我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抬眼看他们,她们也吃不下东西了,好像都被我吓到了,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怎么了?哪个小兔崽子欺负你了?”母亲“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说!”
我道:“李晚镜。”
青夏大惊:“他怎么了?难道他打你了?”
我摇摇头:“他强奸我。”
说完这句话,众人的目光变得非常奇怪,好像听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天书一般,只有母亲非常严肃:“微雨,你可莫要信口胡说。强奸女子这种事件,那都是野蛮国的兽人才会做的,姜执政二百年,从未听闻男子强奸女子的,莫说姜,就是前朝也甚为罕见。再说,李家对男子的教导是出了名的严格,不考察过品行仪态,不会让他走出深闺。成婚前,我与你父亲也考察过李晚镜,他是个好孩子,不可能做出这种野蛮行为。”
我觉得好笑:“母亲,你信这些,却不信女儿说的话吗?”
“我不是不信。”母亲道:“只是你打小的想法就跟别人不太一样,或许你有什么误解,把一些闺房之事错认为是强奸。男子强奸女子是等同叛国的重罪,你要审慎而言。”
我道:“没有什么误解,他给我下了药,让我动也动不了,之后,就干了那档子混蛋事!”
“哦……”父亲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他轻声对母亲说了什么,母亲听完就沉默了。
青夏抓着我的胳膊,急切地说道:“长姐,请你明察……他可能……是有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