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当铺伙计的话,我们借乘马车,来到隔壁的广狭郡,经多方问路,寻到了一户姓董的人家。
此人家倒不算大户,不过衣食无忧,生活得颇为逍遥,只是这董姓女子某日见了这戒指,频频高呼这便是她一直在寻找的戒指,花了大价钱买走了。
我问多大价钱,当铺伙计说两金,我差点眼前一懵,当铺的人真是狠!七百银收走,放了叁个月,两金卖出,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我们去找了这户人家,董姓女子名董进,本地人,穿着打扮倒像是读书人。她自述,早年有些哮喘,却被拉去习武,身子差点废了,后来利贞帝即位,推行新政,放开了对女子的武教管制,她才得以休息,但最终选择了经商。
她本来倒也和气,听说我是隔壁镇上经营香料的,还以为是来谈生意的,但一听我们是来赎回戒指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那戒指乃我曾祖父的嫁妆,他临死前留给祖母。”她说:“可早年母亲嗜赌成性,才使此物流落市井,一直是祖母的心病,如今我高价将它赎回,只是为了完成祖母的心愿,诸位这是要让我祖母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吗?”
我大惊,这也太会睁眼说瞎话了吧!便道:“董大姐,你定是认错了。此物乃是我离家之时,母亲送给我的,你若不信,戒指内环,还刻有我族的姓氏,是小篆字体‘林’。”
她笑道:“真是不巧,我从未在戒指内环看到有什么字,想必是姑娘找错了。送客吧!”
她们家的下人就要送客,叁秋道:“我们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这枚戒指,大人说我们认错了,也总该拿出来让我们瞧瞧,毕竟眼见为实,若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这就离去。”
她看了看叁秋,道:“这是何人?”
我道:“我的妹妹。”
“妹妹?”董娘似笑非笑:“长得比你还老,我怎么瞧着像个男的,这胸也太平了些。”
叁秋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我忍不住道:“喂!我妹妹因为胸平已经很自卑了,你还故意惹她伤心,难道你的胸很大?!”我看了她的胸口,确实很大,“那又怎样?很自豪是不是?!需不需要把衣服扒了在镇上走一圈,告诉全天下人你的胸很大啊!”
董大姐惊呆了,脸涨得通红:“无礼之徒!闯到别人家里来,还这么嚣张?!”
“我嚣张?还不是你先说我妹妹胸平!”
“我说的是事实!”
桃叙急忙过来劝架:“好四月,莫吵了,董大姐想必也只是嘴上一说,咱们毕竟是客人。”说着又跟董大姐道歉:“实在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只是那戒指我们苦寻许久,如今好容易有了些耳目,还望大姐能拿出来给我们瞧一瞧,若只是样式相似,内环没有字迹,我们也就死了心,另找他处了。”
董娘本来也怒在心头,听了这一番好话,又见桃叙态度谦卑,说话软声软气的,也不好再生气,她笑了笑,从手上取下了戒指给我们看。
我刚想接过去,就被她狠狠拍掉了手:“只许看,不许摸!”
我疼得眼泪汪汪,叁秋握住我的手,我看了看她手上的戒指,样式、颜色、宝石、金环,都跟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可就是内环没有那个“林”字,反而刻着“董”。
太奇怪了!怎么回事?
是我的记忆出了差错,还是当铺的人搞错了,他收了两枚戒指?
我是不是得去找当铺的人问一问?
还是说,难道说,我们林家的祖传戒指是量产的?
可是不对啊!这金饰繁复华美的花纹,这独一无二的黑宝石,这都不该是量产!更何况,林家会用量产的东西作家主的象征吗?
我觉得,她肯定做了什么手脚,但是此刻,我没办法提出质疑,因为我想不出来为什么那个林字不见了。
戒指在她手上,我虽然有当票,可当票上到底没画花纹,只写了“金戒指一枚”,我就是告到官府,这种既定的买卖也不会有人管,毕竟人家也没犯法。更何况,闹得太大说不定还会暴露我的身份。
可恶,应该一有钱就把它赎回来的!我都忘了这遭,这玩意儿留在民间,到底是个祸害!
我退了一步,向她提出购买它的请求,无论多少钱,我都愿意出,请她把它转卖给我。
她毫不客气地拒绝了我,说怎能把祖母的东西卖给一个外人?
我劝她:“相比较死去的人,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我看你家中子嗣众多,可生意也不算多好,否则你此刻应该在铺子里忙生意,而不是坐在家里。你应当多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打算些,莫要被一时的物欲冲昏头脑。”
我发挥自己乱扯胡扯的本事,引经据典,最终她仿佛有所顿悟似的,说自己考虑考虑,过段时间给我答复。
我道:“你现在就给我个结果,我来这一趟不容易,你要是不想卖,就算了。我回去遣人再打一个就是了。”
她想了想,道:“也好,你若是能给十金,此物便转卖给你。”
(一百六十九)
十金!她怎么不去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