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提起这段往事, 本意是想安慰自己,要学习祖父这种不骄不馁云淡风轻的人生哲学,但军师却品出了一丝异常。
接下来他开始重点关注有关这个文人家族的一切信息,翻阅史料,去祖宅实地走访,前后耗费了几个月时间,终于被他锁定了这位武将的墓葬所在,挖坟开棺。
几百年过去,武将的尸身早已烂成碎骨,下葬时穿的官服也已经风化成粉,唯有传国玉玺,千年未改,莹润生辉。
军师当时就要拿走玉玺,没想到武将的魂魄已经化成圭鬼,对擅动玉玺的人穷追不舍,不死不休。
那一次军师带来的手下几乎全军覆没,他则靠着光头师兄给的护身符咒活了下来,又设计了一个陷阱困住圭鬼,这才成功带走了传国玉玺。
看到圭鬼的那一刻,军师立马懂了武将的小心思,换作是他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抱着玉玺同生共死,永不分开。
但军师骨子里流着一半桑国血液,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一切为了桑国,传国玉玺这样的国之重宝,对他们断国运,斩龙脉的计划有极大助力,必定能事半功倍。
直到警方查到了烂尾别墅,准备抓捕军师,他只能狠心舍下这一屋子的宝贝匆匆逃跑,只带走了传国玉玺,献给光头师兄。
光头本来没想这么早执行斩龙计划的,但军师的出逃打乱了一连串安排,长生制药也暴露在了夏国警方面前。进入大楼的那几个年轻男女看似是官方人员,却又懂得玄术,甚至就连那个不丁点儿的小女孩都不是普通角色。
他们闯过了一楼的幻境,又破了85楼的离火阵,害他被反噬受伤。
光头请示过师父后,决定提前计划,以玉玺祭刀,斩夏国龙脉。
而在那之前——
“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了。”
光头笑着对军师说完这句话,下一秒就抽刀抹了他的脖子。
一个已经暴露的棋子,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
光头脑海中闪过军师找到传国玉玺的整个过程,有史料考证,有实地探访,更有几百年才现世一次,极为罕见的圭鬼,这怎么可能还会有假呢?
但不知为何,江芜拿出来的那块玉玺,就是给他一种更“真”的感觉。
她的那块玉玺似乎更加古朴质拙,玉色莹润自带光晕,里面的玉髓在日光下仿佛还会缓缓流淌,已经到了近乎“灵”的地步。
他刚才挨了韩默好几拳,脑袋有点发晕,迷迷糊糊地想:如果军师找到的那块玉玺里生出了圭鬼,那么江芜手上的这块,里面大概是藏了一个神仙吧?
他一个恍神,被韩默抓住破绽,一把摔翻在地,死死压住。
韩默这才有空去注意江芜,看到她手上拿着另一块差不多的玉玺,朝那把足有两层楼高的长刀走去。
刀刃上翻涌着黑气,似乎多看一眼都让人头晕目眩。
韩默着急地大喊:“阿芜,你站在原地不要动!”
江芜恍若未闻,依旧一步步靠近。
光头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个古怪的小女孩很可能会破坏他们桑国伟大的计划!
他趁韩默不注意,猛地往前蹿了一米多,狠咬舌尖,对准斩龙刀周围的一道封印符用力一喷。
“哈哈哈哈!”他满嘴是血,仰天大笑,“桑国武士的怨魂已经放出,就算没有玉玺祭刀,它们也能咬断你们的龙脉!”
“你闭嘴!”韩默大怒,一拳捣向光头侧脸,砸掉了他两颗牙齿。
他看到地上还有没用完的麻绳,抓过来在光头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几乎要将他缠成一个人蛹,又捡起几张符纸塞进他嘴里。
光头似乎已经放弃挣扎,只是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直指天际的刀锋,眼底满是狂热。
就在他用舌尖血喷上符纸后,天台上刮起了猛烈的大风,围在四周的麻绳全部崩断,符纸迎风飞舞,越来越高,在风暴中被搅成碎片。
刚才万里无云的晴空遽然变色,黑云压顶,阴沉如墨,浓稠深晦,叫人喘不过气来。
韩默被大风吹得睁不开眼,一片飞沙走石中,耳边仿佛传来极为凄厉的嘶吼。
“什么东西?”他本能去抬手去抓,可只抓到了一团空气。
“是怨气,怨气浓度超过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就会出现实体。”
江芜经过他身边时轻轻说了一句,“你站在原地不要动,接下来交给我。”
在狂风的掩护下,她仿佛踏上了一道空气阶梯,越走越高,直至半空,停在刀尖前。
数不清的怨魂正围在刀刃上翻涌攀爬,狞笑着朝江芜伸出尖利的爪子,想将这个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抓过来吃掉。
但它们还没能靠近江芜的衣角,就被她手中鬼王法印发出的金光弹开,伤口处像是被火灼烧了一样,发出痛苦的嚎叫。
它们看江芜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恐惧,但抵不过更多的欲望。
下面有富饶的土地,美味的食物,数不尽的财宝。
冲出去,把他们通通杀掉,通通吃掉!
已经有怨魂按捺不住,嚎叫着从刀尖上跳下去,下一秒就被江芜砸了回来,重重跌落在刀下。
她高举起法印,冷冷地看着这群奇形怪状的东西,“不怕再死一次的就来试试。”
怨魂聚成一团,眼神恶毒地盯着她,忽然齐齐扑了上来!
想跟她比人多?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视我者盲,听我者聋,敢有图谋我者,反受其殃!”
稚嫩的声音充满威严,如黄钟大吕般层层荡开,如雷贯耳,字字回响。
法印飞到高空,金光挟雷霆之力轰然落下,一道道劈向刀刃,将怨魂劈得四飞五裂,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