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亲自养大的魔尊一箭穿心了 第27节(2 / 2)

    道貌岸然与明白的邪恶,并无高下之分,浮南靠在马车的车壁上想,她有些昏昏欲睡,这一路上有些累。

    茉茉将马车的帘子掀起,头探了进来,问浮南道:“南姑娘,今日可要与城主大人一起去万毒山,又或者是还留在下面几日,等万毒山清理完毕了,你再上去?”

    “今日上去。”浮南所求,只有此事,往上走,再往上走,离开魔域,她等多久都无所谓,但她的目标一定是这个。

    “城主大人说战场血腥,怕你受不了,要不然还是等几日?”茉茉问。

    “没事。”浮南对茉茉微笑,“我又不会哭。”

    既然她选择了阿凇,那她只会站在阿凇身边,她从未标榜过自己是个好人。

    这场燃烧到魔域中层,以后还将继续往上的烈火,本就是她与阿凇一同燃起的。

    被护在车队中央的马车缓缓驶过战场,它的后侧是无底的深渊,白雾缥缈,仿佛隔开天与地,远处红日西垂,崖雾被染上夕阳色泽,如血般缭绕。

    车轮上染了鲜血,在前方的道路上印出长长的痕迹,道路上有战斗过的痕迹,坑坑洼洼,马车上下颠簸,浮南靠在马车里,仰起了头。

    从她眼角,有一滴泪水落下,为今日死去的所有魔族。

    在万毒山主峰之下,浮南还是忍不住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往外看去。

    万毒山的主人傅朝暮正携部下逃走,阿凇立于云端之上,在夕阳落下的余晖中,松开弓弦,霞光与羽箭一同坠落,射中傅朝暮后背,他自主峰上跌落,落了羽箭的身体爆开,散于烟尘中——被阿凇的箭射中,连尸骨都存不下来。

    几位万毒山长老不知所措,有些呆立原地,有些意图逃走,阿凇身边的郁洲精准地将其中几位长老给绑了起来,笑嘻嘻地说:“你——你们几个,说不能小看魔域下层,要联合万毒山周边其他势力,有眼光,脑子还算好,能留着。”

    剩下几位长老,身体上突然长出尖刺,身死当场。

    阿凇知道郁洲会处理这些事,此时的他正低头整理弓箭,将有些松弛的弦重新绷紧。

    待抬头时,他下意识看向浮南所在的方向,正与她探头往外看的视线撞上。

    暮色渐沉,浮南的眸子是亮的,她对他眨了眨眼,仿佛星辰闪烁,她对他笑了起来。

    那么多年过去了,阿凇身边的人都在成长,性格也有变化,惟有浮南是不变的,她还是如同当年一样笑,模样与修为也都是当年那样。

    看着她的眼睛,她眸中倒映出的阿凇,似乎也还是当年的他。

    阿凇与她对视着,眸光如沉郁的湖面,平静安定,直到浮南自己不好意思了,将马车帘子放了下来,缩了回去。

    浮南躲回去了,阿凇这才移开目光,他低头按住手中长弓上不住颤抖的弦,但他的苍白指尖落下,这弓弦颤动的幅度却更加大了。

    阿凇抿着唇,一言不发,他身边的人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默契得不需要他发布命令。

    他现在的模样确实有些傻,但他身边的人都习惯了,他看到浮南就是这样,仿佛时光骤然间回溯上百年,变成她刚从怨川尽头刚捡回来的那个小可怜。

    阿凇收了弓箭,朝浮南坐着的马车大步走去。

    浮南休息的马车里燃了香薰,她之前不点这个,眼前这一炉,是经过战场的时候茉茉给她点上的。

    她在注意到阿凇在看自己之后,没多久就躲回来了,他的目光还是如此灼人,让她躲闪,不敢久视。

    浮南将马车桌上的水拿起来,喝了一大口才冷静下来,她想,她应该习惯他的,就像家人、朋友,又或者是像先生一样,只是长久相处的陪伴者,但这么多年过来,她见阿凇的每一眼,都像即将燃起的火,雀跃又神秘。

    她闭眼休息了一下,心跳刚平息,那边的马车帘子就被掀开了,珠帘拂动,声响清脆。

    “茉茉,外面人太多了,我等会儿再下去。”浮南半靠在榻上,柔声说道。

    没有回应,只有衣物摩挲的声音,连带着的还有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盖过了马车里浓郁的香。

    浮南睁眼,与阿凇的黑瞳对上,呆呆唤了声:“阿凇。”

    他挤了进来,人高马大的,身上又背着那副弓箭,显得浮南坐在的马车空间变得局促起来。

    浮南屈起腿,给他让了个位置,阿凇坐在她身边,将桌上的水壶拿起,给自己倒了杯水。

    浮南方才那杯水是喝光了的,现在桌上的杯子空着,阿凇就直接用那空杯子接水了。

    她还未来得及提醒他,他已仰头,将一杯水喝净了,漂亮的喉结顺着脖颈上下滚动,在暮色里昏暗光线里,朦胧暧昧。

    浮南脸红了,只张了张唇,并未说话,再说,就惹得两人都尴尬了。

    “怎么今日上来了?”他比手语问浮南。

    “想早些上来,我之前以为我一辈子都上不来了。”浮南轻声说。

    阿凇知道她的这个执念,他以为她只是自己想回家。

    他侧着头看她,看了许久,浮南侧过头躲开他的目光,他却倾身靠了上来。

    多年成长,阿凇身上的气息愈发迫人,浮南往后躲了躲,感觉自己的面颊发烫。

    他的呼吸如海洋的潮汐,漫了上来,浸没她的全身,将她包裹。

    浮南的胸口因微乱的呼吸上下起伏,他一只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写字,力道如当年一般小心翼翼。

    “躲什么。”他写。

    浮南没躲了,她的脖颈僵硬着,一张略带慌乱的面颊朝他敞着。

    他抬手,指关节处有因长期练习箭术而有的茧,有些粗糙,但仅有这一处而已。

    阿凇的手指屈起,指上的茧将她的面颊擦得发痒,将浮南眼角的一点泪痕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