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亲自养大的魔尊一箭穿心了 第84节(2 / 2)

    她合衣倒在床上,由于路途颠簸,她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有好几日她都没有梦见阿凇,都怪这飞舟,搅得她睡觉不得安宁。

    生长于大地的浮南,与这飞入天际的出行法宝,实在是有些不对付。

    入夜,飞舟降落在南香城外,这南香城领地绵延数万里,是人界极重要的一处城池,它原本隶属于季长风所在的家族,后来该城城主独立出去,拥有了自己的领地。

    南香城外,几位衣着华贵的修士按地位高低依次站着,在他们身后,左右各有两列修为强大的修士,姿态都很恭敬。

    见飞舟落地,为首的一位年轻修士赶忙迎了上去。这位修士模样虽年轻,但眉目间的成熟昭示着他的年岁已长,他头戴羽翅金冠,眉间有一抹红色印记。

    “孟姑娘,古大人。”这修士对着从飞舟上走下的人影恭敬唤道。

    “孟姑娘可不在。”古宸靠在飞舟侧旁,朝这修士打了个招呼,“我记得你,南香城的城主,纪少翎,对吗?”

    “对。”纪少翎躬身说道,“我仰慕孟姑娘已久,她到何处去了?魔族大敌当前,还需她快些过来主持大局。”

    “她啊,照顾一位小妖怪去了。”古宸的语气嘲讽,“小妖怪身子骨弱,娇气得很,坐不惯这飞舟,孟姑娘念她不舒服,便提前带她下了飞舟,她们要过会儿才到。”

    “纪少翎,你这阵仗摆出来,正主看不到,难不难受?”古宸笑,“孟宁上次去晋源郡,晋源郡仙盟分部的修士活下来的没几个,怎么,你也怕了?”

    “我们对仙盟忠心耿耿,并无二心,怎么会怕呢?”纪少翎轻笑一声,他侧过身,让身后的修士过来迎接古宸,“古大人先请。”

    古宸往里走了两步,忽地看清楚站在纪少翎身后的一个黑袍身影,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这是什么怪家伙。”古宸惊讶。

    原来,跟在纪少翎身后那黑袍人藏在兜帽下的面容丑陋,布满疤痕,从他袖间露出的双手也是一样的状态,这模样,倒像是被人活生生扒去了皮。

    “不过受了些伤罢了。”纪少翎对古宸点点头。

    他们一道走进南香城之中。

    在南香城外的郊野上,浮南身着淡青色的软纱长衫,与穿着一身纯白衣裙的孟宁并肩而行。

    “你不太舒服,我看快到目的地了,我便带你早些下来,在地上走走。”孟宁半扶着浮南说道。

    浮南感受到了久违的脚踏实地感觉,她走了一会儿,身上晕船带来的不适感消失,便抬头朝孟宁笑笑:“阿宁有心了,我现在已经好了,只是耽误你与南香城那边的修士见面了。”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见也罢。”孟宁微笑说道,“这里是你最开始生长的地方?”

    “嗯,不过我也不太记得自己是在哪里的路边生长的了。”浮南点点头,“最开始,我只是路边的野草。”

    “你是如何流落到魔域的?”孟宁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她完全就是在明知故问。

    “嗯……只是恰巧在这里,我的本体粘上了一位旅者的衣服上。”浮南看着道路两旁葱绿的草丛说道,“苍耳的延续,不都是这样吗?”

    “他带你到了魔域?”孟宁问。

    “嗯,后来他死啦,我就离不开魔域了。”浮南点了点头。

    她在走过这条熟悉又陌生的道路时,总觉得天上会下起雨。

    浮南记得,她遇见先生的那一日,天上落了雨。

    那日,电闪雷鸣,天上的雨哗啦啦落着,将土路打得泥泞不堪,浮南那时还只是一株生了灵智没多久的小苍耳,她暴露在大雨之中,纤细的叶子蔫哒哒地垂着。

    浮南想,她要更努力些才是,若能化形,她就能找到地方躲雨了。

    在落着暴雨的天地间,似乎只有她一个生灵还存在意识,浮南感觉孤独极了。

    这个时候,在暴雨中有人踉跄走来,他一尘不染的白靴踏在泥泞的黄土路上,溅起无数污泥。

    他的脚步虚浮,似乎下一瞬间就要倒下。

    浮南在雨中静静聆听着这个声音,感到有些好奇。

    许久,那杂乱的脚步声近了,浮南感觉有暴雨之外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身上,温热粘稠,但它很快就被暴雨冲刷。

    “砰”地一道坠地声,有人倒在了她面前,倒在了一堆野草之中,他本人也想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就这么蜷缩在路边,无处躲雨。

    浮南不知道他是谁,但她感觉倒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有些惨,他感觉快要死了。

    但她没有生出手脚,没办法将他扶起,所以,她只能一尽自己的微薄之力。

    浮南艰难地将自己软哒哒的叶子支棱起来,野草丛里的几片叶子忽然动了动,在那昏迷之人的头顶小心翼翼遮着。

    这遮不了多少落雨,但能勉强让他的面颊没有那么狼狈,这雨大得让人睁不开眼。

    一夜过去,云收雨霁,倒在地上的人苏醒过来。

    他睁开眼,入目是清晨的阳光,还有罩在他头顶的几片青翠叶子,还有悬停在叶片上的残余水滴。

    他狼狈地从地上的泥坑之中爬起,他爬起的时候,草丛里的一枚苍耳尖刺钩住了他的衣服。

    一枚苍耳落在他的肩头,他不知,后来这枚苍耳会陪伴他这样长的时光。

    薛亡离开,在城郊整理衣物的时候,他没有将这枚苍耳从自己的衣剥下。

    浮南忍不住了,她对他说:“你好,可以将我放下来吗,我要到地里去,生根发芽。”

    “当一株植物,哪里也去不了,有什么好的?”薛亡问她。

    “我是苍耳,我可以跟着我钩住衣物、毛发的旅者,走很远很远的路,但你发现我了,你应该把我丢了。”浮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