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研好,各色颜料配齐。
温禾返回原位,捏着笔杆,方弯下腰身,便觉得酸胀不适,不由得眉心微微一皱。
许久不做声的赫连断,出声了,“怎么,累了?”
温禾可怜兮兮望着对方身下,宽敞到能容三人齐坐的御座,“拜托,匀给我一点点就好,我舒服了,进度会快一些。”
赫连断抿唇不语。
不直接拒绝便是有希望。
温禾打算再争取一下,于是乖甜一笑,屁股缓缓下蹲,“那我就坐了啊。”
见魔头未反对,便小心翼翼坐至椅子上,可屁股刚挨椅面一瞬,仿若触电般,温禾猛地弹跳起来。
赫连断一手搭在螣蛇椅扶臂上,手指轻轻一点,蠢蠢欲动的蛇头被摁回去。
一声低沉如野兽般痛呼声响罢,赫连断指尖点点身侧空出的巴掌大小空间,“坐。”
温禾摇头,“你这椅子,有古怪,电我,还有方才是什么声音。”
似龙吟似虎啸,似鬼哭似狼嚎。
“坐不坐?”赫连断不耐烦。
温禾不敢不坐,坐针毡似得缓缓缓缓将臀尖挨到椅子上,无任何不适,这才安心坐牢稳。
翻开下一页,温禾认真作画,臀部有了支持后,整个身子轻松许多,除了手臂因长时间握笔有些酸麻。
正描募美人足时,温禾只觉手背蓦地一紧,跟着笔尖一顿,纸上的美人足,洇了。
温禾转眸望向赫连断,“突然抓紧我的手做什么。”
赫连断略抬眼皮,瞅一眼插画图,“瞧你画的,多变态。”
温禾不禁回望插画图。
美人支着秾纤合宜的小腿,足趾圆润可爱,微微翘起,五个脚指涂着淡罂粟红蔻丹。
这只美足被半敞着领口的赫连短,捧在掌心,欣赏得痴醉。
赫连断开口:“捧着一只臭脚,痴迷猥琐,你说变态不变态。”
温禾看乡野无知处男的眼神盯着赫连断,简直懒得教授这一知识点,“姑娘的脚都香香的好么。还有这有什么变态的,足控懂不懂。”
如此唯美画面,哪里猥琐了。
赫连断视线复移至“捧足图”,眉眼间尽显不理解及排斥。
另温禾更不理解的是,既如此反感,为何还要死盯着看,好一会了,竟也不眨个眼。
窗外天色朦胧,落日最后一点余晕散尽,血蝠扑棱着翅膀出巢。
赫连断终于松开温禾的手,自螣蛇椅上起身,“今日便到此。”
温禾如释重负,啪嗒丢了笔,方伸个懒腰,便听魔头补刀说:“别闲着,放血,浇花。”
玄服背影即将跨出殿门,也不知天黑了魔头出门要去哪,还回不回来。
温禾麻痹着身子站起来,问:“我可以不可以先吃个饭,再浇花啊。”
魔头不言语,步子未停,似没听见一般,消失于殿门口。
温禾:“……”
就当你默认了。
向黑檀讨了湿帕子,擦把脸,灌几口凉茶,天彻底黑下来。
温禾速去白白苑,但愿能赶上左护法的晚膳。
柳氏挎一篮素点,捧一炷上好香烛,面含期待走出屋门。
院门口瞧见一道畏畏缩缩的身影。
柳氏尖厉着嗓子一吼:“张元宝,给老娘站住。”
院门口的背影,微颤,站定,紧了紧前襟,颇心虚地回头。
柳氏扯着大步走去,一把撕扯开丈夫的前襟,从中取出两囊袋铜钱,她一手拧上对方的耳朵,“偷了老娘的钱,又去找哪个狐狸精啊。”
张元宝哎呦求饶,“没没没,娘子误会,误会,我是瞧娘子你身上衣裳旧了,东坊新开了间衣料铺子,这不想着偷偷给你买身衣裳,好给你个惊喜么。”
呸!
柳氏直接往对方脸上啐口吐沫,叉腰仰脖道:“去你娘的狗屁,偷我的钱给我买衣裳?你偷了钱不是去赌坊便是去找花妓,你那点小心思还敢在老娘面前卖弄。当心老娘一屁股坐死你。”
张元宝不由得往后退两大步。
这肥婆又不是没坐过她,那体型压上来,他整个腰骨咔嚓一声,十天半月直不起身,上次被街坊邻居笑话了好一阵。
柳氏饱满的腮帮一鼓,又啐一口,“丹一死了,丹二那小浪蹄子不知跑哪去了。整天没个顺心,我操持家务,为生计累死累活,你倒清闲,嫁给你,我真是倒霉。”
说着挎着篮子,继续往院门外行去。
张元宝往后面张牙舞爪,低声嘟囔:“娶了你我才倒霉,肥婆子,母夜叉。”
哎呦一声,柳氏脚下一滑,踩到一块花皮瓜,摔了个四仰八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