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青长衫,身系绿穗玉玦,还有那片身带异香的菩提叶,你猜多久,我会将人查到,并带到府中来。你说,届时,国师会计较么。”
“但倘若那人是个傻子,国师必然不会计较。”
“菩提叶之约,你要不要去,要看你对心上人存有几分深情了。”
梁彩枝不知国师若晓得画中人乃木七,会对木七如何。
但以玉岚郡主的城府,日后定会以木七要挟她。
其实这些,她也不怕。
她怕的是,木七自从不宁。
她天生阴阳眼,自打她在七爷庙见到他的那一刻,她便晓得木七便是七爷。
香客跪拜进香时,木七就藏在凶煞神像内。
那时,她眨着眼睛看去,凶悍丑陋的神像之后,他气质如琉璃,眉眼是那么好看。
她一届微民,不能为他做什么。
若她一死,能换他长久安宁,足矣。
况且,一切祸端因她而起,何必让红尘外的木七,惹上尘埃。
头顶的暗影缓缓游移,黑暗彻底湮没她时,梁彩枝还在想,她送他的檀木盒子,他会偷偷打开么。
她期望打开,又盼着那一匣子秘密永久封存。
木七被暗中监视三日,终于忍不住道:“何人,何不光明正大现身。”
长风骤然落在寺庙后院,直言不讳道:“你是否与梁彩枝相识。”
木七云淡风清,“不识。”
长风离去后,木七自觉梁彩枝遇到麻烦,显见国师怀疑到他,派半妖护卫跟踪暗查他。
他心底忐忑忧心的厉害,顾不得多想,潜入国师府。
春止院内,一身鲜血的英英,倒在一堆乱土堆上。
春止院兵戎相交的打斗声,惊动熟睡的廖深行。
廖深行自院中石桌上起身,踢开脚边酒坛,赶往春止院。
昨晚醉酒,他似乎答应了梁彩枝被惩罚一事,玉岚郡主仁慈和善,又颇喜爱梁彩枝,应该不会对她罚的过狠。
然,美妾与人私通,罪名不轻,万一罚重了……廖深行忍不住心疼。
近日,是他太过霸道咄咄逼人,也是被那冥顽不灵一根筋的小丫头气得乱了心智。
春止院上空,长风与一位鸦青长衫的公子,正打得难舍难分。
廖深行一眼认出,此人便是那日曲荷园独木舟上,抱彩枝上岸的公子,当即下了狠招,一道玄光击向木七心口。
木七倒在春止院门口,廖深行沉步靠近,“你缘何在此。”
木七捂着心口,拭掉唇边不停溢出的血迹,为了不惹怒国师,只得撒谎道:“我与英英姑娘相识,英英姐妹遇险,唤我来此相助。你的护卫不信,直接与我打了起来。”
廖深行甚觉不安,匆忙入院,院中掘着一方湿润土坑,他一甩玄袖,烈风将湿土卷起,坑底躺着梁彩枝,阖着目,面色青白。
廖深行的心跳,于刹那间静止。
怔了一会,方跳入坑底,扶抱起梁彩枝,颤着手指探了脉息,已无活人征兆。
心口钝痛,整颗心似被无数只鬼手一齐掐拽,仿似要将他心头血全数压榨出来……廖深行一口鲜血喷出来。
英英自乱土中跪爬而起,眸底盈血,干哑的嗓音恨恨道:“她们活埋了梁姑娘……”
第37章 菩提简【27】
水榭阁楼。
木七掌中古鼎内的烟雾渐散,影像亦随之消失。
窥到这段前尘往事之人,现下皆明白,此邪祟事件实则妥妥一桩复仇案。
郡守夫人,乃牵线之人,被一把红丝吊死。
柳媒婆丧失良心,挟恩持报,是将梁彩枝推入深坑的第一人,故而剖心至死。
唐心散布谣言闲话,中伤梁彩枝,使得她无颜在宿新郡生活,所以一把剪刀减掉舌头。
玉岚郡主更是佛口蛇心,攻于算计,以爱作挟,亲手为梁彩枝铺就一条死路,最终猝魇。
据郡主死状看来,梦里的她应是被钉入活棺,活活憋死。
蜷曲的指骨,便是挠棺的姿势。
复仇之人,很显然,是木七。
更显然的是,木七既让真相大白,不打算藏着掖着。
草二过于共情,眼圈红红,拽了拽温禾的袖子,哽咽道:“梁彩枝好可怜。”
又暗瞥一身右侧的竹已,“小竹子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