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之心护着云汲之魂,自灵阵而出。
因云汲是被五马分尸致死。受温禾之意,五块残尸被千面毗婆缝合完好,老婆子的盗颜针脚举世无双,寻不见一丝缝合疤痕。
温禾本将云汲的尸首,搁置月亮窟冰存,但后来温禾跳炉,赫连断神智疯癫,致使魔阴王朝天象大乱,一会霜雪一会火焰,月亮窟再不是天然储存窟,下火球的那几日,云汲那具尸首长了绿毛尸斑。
原身再用不得,三大长老向天宫瑶池求取灵藕,雕了个灵身,又入祝商长老的混元鼎淬炼的四肢灵活,用来暂时安置云汲的心魂。
天族重臣一番商议,只得将镇杀赫连断的希望,又寄托到云汲身上。
毕竟云汲体内有上神之心,神尊遗留的那颗心,专为克戾魔而生。
只是,被五灵器震住心脏的同时,云汲的魂魄被灵阵内的煞气侵伤。为了让云汲快速修愈魂魄,天帝天后决意将云汲送入三十三重天的无垢境。
无垢境乃天界唯一遗留的上古神祇之地,内涵无上至纯神息,当初天后痛失腹中龙子,隐发心疾便是去的无垢境养身。
无垢境非凡地,内里纯澈磅礴的神息,可快速愈合身魂之伤,另外那至纯至净之地,封着戾魔之魂。
七十二魔被上古众神诛灭,所留的不甘怨煞之气,汇聚成戾魔。
众神诛灭七十二魔几乎耗尽神力,再无多余力气彻底清除戾魔。
好在折丹上神拼着最后一丝神力,将戾魔镇压。
魔魂囚至三十三重天无垢境。魔丹一分为二,一半镇压在天界锁妖塔,一半封至地界天门山水月洞天。
戾魔之魂,乃邪恶之源,一旦靠近,魂识便遭玷污,不知会生出多少欲望杂念。
故此,即便无垢境乃天地间愈伤之宝地,众人亦不敢入内。
天后的上古凤凰心头血,可逼退魔魂。因此,天后才敢入无垢境养身。
若无上古凤凰血加持,心魂毫无杂念,如婴儿纯澈之人亦可入内。
可无论是凡人飞升的神仙,亦是胎生的天童,自幼长大多多少少体内生过杂念欲望,便是那微不足道的杂欲,便可被魔魂嗅到,从而被魔魂侵染魂识。
云汲虽修的无欲之道,天帝仍不放心,问站在仙臣之首,一身霁青软衫的人影道,“入那无垢境,你可有信心。”
云汲沉吟片刻,方拱手道:“云汲但愿一试。”
殿下群臣皆满面忧心之色,唯有一道黄影,眉眼鲜活,唇角挂笑,与重臣格格不入鹤立鸡群,扎眼的很,正是甘了了。
他打花界闲得长草,郁子幽一死,他已失去背花册的动力,他干妹妹的死,又令他十分不痛快,于是跑来天界寻白乌好好安慰安慰他,正巧碰上天族开会,他干脆随白乌司命一道来瞧热闹。
他十分没眼力见地站出来道:“既然天后的凤凰血,可逼退戾魔之魂,天后何不奉献一滴心头血给云汲,如此我等更为放心。”
重臣交头接耳,天后一拍御座扶臂,“放肆,本座的心头血何其珍贵,岂是轻易施赠的。”
见殿下重臣鸦雀无声,天后坐回御椅,掩去眉眼见的暴郁,稍平和的语调道:“云汲自幼修的无欲之道,必同普通修仙者不同,定是心境纯洁无垢,他自己都对自己有信心,你这花主莫要替人操心。”
甘了了切了一声,翻个白眼,“又不强迫天后娘娘贡献心头血,那么急做什么,况且你有七滴心头血,舍弃一滴又如何。天界第一小气。”
“你……”大庭广之下,天后不便发飙,气得心口疼。
一侧的白乌拽了下甘了了的袖口,附耳道:“你给天后留些面子。”
甘了了脑袋一偏,鼻孔一哼,“干嘛捧那只老鸟。”
之后,爱凑热闹的甘了了,随天帝天后及天界重臣,将云汲送去无垢境界门口。
众仙散去,甘了了仍抻长脖子,往仙云叠嶂的无垢境内瞧,白乌拽他,“莫打无垢境的主意,界门两把钥匙,分别在天帝天后手中,二圣同时开门,无垢境方开,你是进不去的。”
甘了了有些灰心,于是步调僵硬往回走,“你看方才云汲那两步走,我学的像不像。”
白乌一阵闹心,扒着扇子走上前,“毕竟是灵藕身,大师兄眼下还用不顺,你这两步走太夸张了。”
于是甘了了换做更加夸张的一瘸一拐,一手扬起,挑个兰花指,“小白,扶着点。”
白乌不搭理他,甘了了主动抓上白乌的袖子,他正瘸得过瘾,腰侧花环亮出一圈彩晕。
甘了了双目一瞪,呲牙一笑,“啊,花界有难,我去救援。”
飞往花界的云头上,白乌扯扯被甘了了紧握的袖口,“你灵力那么厉害,救援花界一人足矣,抓着我不放做什么,放开放开,自春瞧见铁定说我放浪不洁,一准又不理我。”
甘了了笑嘻嘻松开手,“兄弟对不住,我忘了还抓着你。花界有大难,何不陪我去瞧瞧热闹。”
白乌回望一眼已甩出几千里的云头,只能道一句好吧。
行到云上温谷,甘了了摁落云头,花界风柔花美,处处清宁祥和。
甘了了不解,思筠给他发的可是十万火急的信号,问了路边一株重瓣海棠,打听了花尊所在,两人于花谷背阴的一处犄角旮旯,瞧见思筠的影子。
思筠撅着屁股埋尸的姿势,身侧随着一道玄服人影,高大颀长,形廓眼熟,待近了见那一头垂肩卷发。
两人面面相觑,不会吧。
思筠将水仙灵株埋好,赫连断又小心翼翼浇灌了些轮回井水。
思筠拍拍手上浮土,“好了,百日之后,又可见到那株古灵精怪的小水仙了。君上煞气太重,不宜离灵株太近,我们先走吧。”
赫连断黏腻的眸光,瞅了瞅迎风展枝的水仙苗,这才转回身,一眼瞅见身前站着瞪圆眼珠瞪圆嘴巴的两个人。
甘了了一声尖叫,“赫连断,你没死。”
白乌结结巴巴:“君君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