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咕——肚子叫。
中午没吃饭,裴轻舟确实饿了,不好意思地看陈暮江。
陈暮江想起外面的大雨,打消了带她出去吃的想法,但还是礼貌性地问:“想出去吃,还是我先做给你吃?”
回答的关键:先。
“出去吃”和“我先做给你吃”,故意把不想让裴轻舟选的答案说得很短,想让她选的说的尽量又长又诱人,像发了试题,又给答案的开卷考,陈暮江以一种希望她能读懂答案的眼神盯着她。
裴轻舟寄人篱下,有口饭吃就好,不在乎上桌的是什么。但想到,在她家吃的话,可以边等她做边看剧本,还是选了选。
“你做吧。”
陈暮江满意她的答案,准备做最拿手的。
“面条可以吗?”
“好。”裴轻舟没想到她会做饭,朝厨房那边多看了几眼,才全神投入到读剧本中。
两室一厅的房子里,生着明火,亮着明灯,两种人生,在一页页的剧本上渐渐有了交际。
陈暮江趁煮面的间隙,不停观察那个亮灯桌角,打了几个哈欠,撑了几次头,是坐正读,还是趴着读,像个监视器一样,想记录下学生偷懒不好好念书的瞬间。
但是裴轻舟是个很争气的学生,她看得格外认真,除了喝水,几乎没怎么动过。
不知道是剧本的故事好看,还是她知道改写命途的机会难得。
“面好了。”陈暮江见人闻声不动身,把剧本抽了空拿开,“吃完再看吧。”
两碗面,都是一个溏心蛋盖着几片青菜,下面垫着龙须面,汤很清,看起来不太让人有食欲。
裴轻舟吃了一口。
还不错,比百汇巷的重庆小面好吃多了。
两人碗里的面都消失得很快,陈暮江猜想应该是合她口味的。
“剧本看了感觉如何?”陈暮江等她喝够最后一口汤,才问她。
《山海归梦》讲的是民国战争时期,一个身世悲惨、半生漂浮的舞女遇到一个浪荡贵公子,在战火中互生情愫,获得浪子真心,最终一同投入战争,决心解放的故事。
只有半生漂浮,像极了她。
“很喜欢。”裴轻舟顿了顿,望向她的视线,落在台灯旁的剧本上,“到底为什么选我?”
为什么选她?
因为好看?陈暮江绝不肤浅。
因为专业?她并非专业演员。
因为……
因为她的眼神就是她的女主,很扯的理由,但就是这么简单,陈暮江的原则只建立在对角色的还原和剧本的演绎上。
“你就是她,我的女主。”
陈暮江略微侧头。
两束目光相碰,满盏灯光为证,从不轻信人的裴轻舟,竟有些信了这句话。
这人真的不是Les?
还是编剧说话都这样,句句像告白?
最怕纯情的人说喜欢,一字一句像诱奸。
陈暮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收了空碗说:“主卧有浴室,要洗澡的话,去那边洗。”
裴轻舟想起陈暮江在商场是有多给她买了两身衣服的,加上身上这件,是三件。
价格……她负担不起。
“我来洗——”
陈暮江空了手,厨房的人紧接着忙起来。
主卧很朴素,橙子味的香薰,淡黄色的成套被褥,床头桌上放了两本书,裴轻舟从进门就感慨陈暮江家书多,想到自己读的书:教材、教材、教材……
浴水淋到身上,才真的缓了一天的疲惫。裴轻舟犹豫要不要同酒吧老板说辞职,转念一想,决定先不说。还有通哥,前阵儿还会去百汇巷堵她,如今搬出来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找过来。
“未知啊…未知…”浇了满头水,试图忘掉前半段,浮现后半段。
回想起陈暮江说“我的女主”时的神态,若是知道了自己真是Les,会不会还这般纯真。还是先不说为好,万一人反感,有了隔阂怎么办。
“…真烦…”
嘴上说着烦,但裴轻舟心里是感激的。从遇到陈暮江的那刻,她的人生好像开始慢慢有了转机。
见主卧灯亮,陈暮江安下心。因为直到把剧本拿给裴轻舟看,她才感觉自己撇净了点骗子的嫌疑。
“桔桔?”陈暮江听着安桔那边很躁动。
“喂,暮暮,听安青说你女主定好了?”安桔此刻在一场庆功宴上。
“嗯,先给你打个预防针……”陈暮江吸口气,“她是在我在酒吧遇到的一个DJ。”
“DJ?”安桔声量渐大,找了安静处,“DJ?也就是说,她连演员都不是????”
“额…额……”
“陈暮江?!你的专业呢?!”安桔朝电话吼,引了几束目光。
“我很专业啊,她是连演员都算不上,但是……但是……”陈暮江牙挤到一起,想不出来转折后面说什么。
“但是什么?但是她跟你有关系?”安桔冷哼一声,她投钱可不是为了看她把DJ变演员的。
“说什么呢…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人叫什么名?”安桔只是玩笑话,陈暮江的为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只不过这次,的确有些离谱,她须得问问清楚。
“裴轻舟。”陈暮江又想到安青,“安青那边…”
“那边我先探探口风,”安桔就知道比起她这个金主,她更担心安青,毕竟自己从小到大可都是绝对支持她的人,又调侃她,“陈暮江啊…你说你没了我可怎么办?”
陈暮江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打趣道:“没了你,还有我爸~”
“得得得…这圈里都是认钱不认人…”
两人互相调侃着,裴轻舟闻声过来,直接喊了句:“我洗好了!”
安桔在电话那头隐约听到“洗好”,立马问:“暮暮,什么洗好了?你不是自己住吗?怎么还是个女声?喂?暮暮?喂?”
陈暮江连忙挂电话,如果安桔知道裴轻舟被她带到家里,怕是真会误会“有关系”。
“那个,客卧我给你收拾了一下,睡那儿吧。”
裴轻舟听到了一点儿安桔的声音,很像查岗,但又想到陈暮江说她暂时没考虑过感情,不再多想。
“我19岁,成年了。”
裴轻舟穿着陈暮江给她找的睡衣,白色的绸面与奶白的肌肤相贴,胸前微微隆起,没有内衣的束缚,圆点清晰可见,湿漉的头发在锁骨上留有水迹,她是完全赤裸的。
原本正常的一句告知,在淋浴后的少女身上,恍然成了邀约。
陈暮江24岁,也成年了,但她还不懂欣赏女人。
“没想到你这么小,我24。”陈暮江寻了吹风机给她,她先前以为她们同龄,最多差个2岁,没想到是差5岁。
“那个通哥?”
“我能搞定。”裴轻舟能搞定,只是差个时机。
听人这么说,陈暮江也就不再多问:“明天去见导演。”
“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只是见个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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