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樾更加低落,“如果我搞砸了呢?”
“哎呀,怎么这么有压力。”江澜捏她脸,“那就回家来,我给你包饺子吃。”
事情似乎已经准备妥当,船长虽然是个迷糊,但副船长已经把各种风险都排查过了,这趟航行怎么都不至于太辛苦——方清樾推着行李箱走到地下车库,坐在驾驶座里还在愣神。
她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临别前亲吻过,拥抱过,还贴脸吸了猫猫,也互相说了新年快乐,那到底忽略了什么呢?
直到她在车门槽里摸到一张超市小票,应该是昨天的,小票上还有停车场的免费印章,而在题头下正文第一行就是……思念牌速冻水饺。
这才恍然大悟。
……后来,江澜有说过她的家乡。
经济迟缓人口流失的东北,常年下雪的林场。即使在如今这个交通发达的时代,通往吉伦林区还要从机场转小火车,再走盘山公路,算起来要有十几个小时,从来是哥哥来看她,她已经很多年没回过家了。
她在滨水也没有家,去年的大年夜甚至还在急诊室听一个麻烦精哭哭啼啼,挤在病床上睡到新年。
方清樾突然明白,孤独是一种双向的东西,正如当初每一个一拍即合的约炮时间,不仅仅是她需要江澜,想和她一起过年,换过来讲,江澜也同样需要她。
虽然这么说挺自作多情。
但她还是一路跑进电梯,想要为这点念想付出行动,五分钟后她打开门锁,呼着白雾,气喘吁吁地站在女朋友面前。
“诶,忘带东西了?”江澜问,糖糖从她肩膀上跳下去,蹬歪了领子,露出一枚吻痕。
是她昨天留下的,当时还有牙印,现在消了。
“我想和你一起过年……”她这样怯怯地说。
江澜听出一丝“非要如此”的倔强,她眨眨眼睛,继续等下文。
电视照例在放联欢晚会彩排的花絮,屏幕一片大红,被采访者喜气洋洋,这种欢快给屋子蒙上一层热闹的假象。
记忆回流,去年的今天,女人看着樱红那本生活录,说过:能把这样的生活记得这么有人情味……我不行。
不会的。
“如果你没安排的话……能……和我一起回家么?”
如果你没有锚,那我想做你在这个城市的第一个。
“怎么——”江澜被她打得措手不及,甚至不知道该为直球震惊还是清樾打直球震惊,她抱起来吃得滚圆的糖糖,完全没过脑子地问,“那糖糖呢?”
“那就明天再回来一趟,也不远的。”清樾傻傻回答。
“哦……”
“是,是不行么……”
“啊不,就太突然了有点紧张。”江澜倚着沙发,开始理解小朋友早上那股拖延症,“总感觉大过年的,被你妈赶出家门是不是太……”
“反正又不止一次了。”清樾反倒松了一口气,开始拉女朋友的手催她收拾行李,“我们早去早被赶出来,正好回来过年。”
“……?”
这绝对是江澜听过最不孝最离经叛道的话了,她都要怀疑方宝宝把自己拉去就是不想和丁老师一起过年,明明之前还说想要妈妈的,现在就好像哭泣狗狗变成肌肉狗狗。
她后知后觉笑起来,“行啊宝宝,原来做女同你才是最虎的。”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方清樾性格里最执拗的那部分,属于孤孤单单在世上闯荡,软肋是爱,盔甲也是爱的小傻瓜。
之前江澜还在想,深情可能不对等,她没有这么赴汤蹈火的爱,那清樾给她多少,她都认真对待。
而如今。
“你不能这么欺负我。”江澜认命地收拾行李,象征性地掏自己空空如也的卫衣口袋,“我都没东西可以赔了……”
说到底,她从不怕被伴侣的亲戚朋友指指点点,一场离婚可以撕掉所有面子里子,被伤透的心是冷的,无所谓什么被祝福的圆满,但……
小傻瓜曾经哭着想要家,想要圆满,总不能砸在她手里。
作话小尾巴:
丁女士:大过年的,是生怕我这个孤寡瘸子气不饱是吗。
深夜激情码字,没修文,之后可能还会词句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