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盒有点大,而且没有把手,付生玉得先把上层的泥土都擦掉再伸手松动提上来,不然容易跟一群蚯蚓打架。
白家人蹲守在附近伺机而动,邹觉提起十万分精神不敢懈怠。
付生玉隔着毛巾把骨灰盒慢慢提上来,除了她自己,白家人跟邹觉的心都升到嗓子眼了。
抖落湿润的泥土跟纠缠的泥鳅,骨灰盒离开土坑的一瞬间,好几道气息冲了过来,除了想抢夺骨灰盒的,还有人直接打向付生玉的手,分工明确。
然而付生玉都没管,认真把骨灰盒举在身前擦拭干净——所有的攻击停滞在付生玉身周一丈之外,十秒之后白家人纷纷摔落在地,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此时付生玉已经擦干净了骨灰盒装到黑色布袋子里,接着起身看向不远处的白家人,说:“你们也看到了,我奶奶现在就是一堆骨头,你们抢一堆骨头有什么用?而且太不要脸了,人家尸体骨头都要抢。”
白家人还在嘴硬,其中一个说:“吴福春为了你,都不可能这么轻易死掉。”
“三生观的玄渊道长亲口说的,我奶奶已经死了,因为她希望我能独立起来,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带你们一块去三生观招魂问问。”付生玉仿佛要证明什么一样急切地说,同时在心中接上一句“然后全送你们去种地”。
不管白家人信不信,付生玉肯定不会跟他们耗的,骨灰要送去三生观,他们现在过去安置好后顺便能吃晚饭。
去迟可就成消夜了。
付生玉给邹觉打了个眼色,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坟墓,旋即一人打伞、一人捧着骨灰盒离开。
等从正门走出墓园,再到林子里用传送符直接去三生观,骨灰放到三生观主要是怕白家人来动,放再三生观比较安全,白家人再嚣张都不会去跟三生观正面起冲突。
现在白家人多少理亏,他们打伤了屠亦,不管说得多好听,也就是占了个屠亦下山历练一切意外自己负责的名头,若屠亦不是在历练被白家人打伤的,三生观早打上门了。
付生玉故意说让白家人去三生观看招魂更是诓他们的,她才不会折腾自己奶奶呢,就是骗他们过去给农民伯伯当长工。
传送符使用后很难截停,付生玉跟邹觉顺利带着骨灰到了三生观,而白家那些监视他们的人并没有马上追来。
邹觉从伞下歪头看了看天色:“时辰刚好,我们先去安置吴女士还是先跟老道长打声招呼?”
上一次来的时候付生玉更新了传送符到达的位置,这次他们刚好落在三生观传送阵中,不用再从大门进来。
付生玉回道:“我跟老道长打过招呼的,先把我奶奶放正殿去,然后我们去找二师姐吃饭就行。”
“这样?”邹觉一愣,“真不用跟观主再说一声?”
“不用,他想见我奶奶会自己去的。”付生玉笑着摇摇头。
道观正殿里有专门清理出来的地方供奉骨灰坛子,还按种类分了不同的房间,灵婴、年轻枉死的女鬼、枉死的男鬼、年老死不瞑目的……门口都挂了牌子,按照对应的房间进去摆骨灰坛子就行。
至于吴福春这个骨灰,上次玄渊说有个房间是放老朋友的,人间总有不平事,许多老友死后却放心不下人间事,就将骨灰留在了他这里,算是给自己一个安心闭眼的机会。
付生玉端着骨灰盒找到房间门口,发现玄渊就在屋里,便向对方问好。
“你们来了?进来吧,随便找个她喜欢的地方放着就好了。”玄渊坐在蒲团上,轻笑着说。
等把骨灰盒放好,付生玉点了香,重新祭拜一次,算是告知吴福春,换地方了,暂住一段时日,等白家的事情过去了,就将她接回她的“房子”去。
之后玄渊没多跟他们说什么,只让付生玉跟邹觉先去休息,忙活一天了,等白家人过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应付,总得先养精神。
付生玉跟邹觉没推拒,看出来玄渊想跟老朋友聚一聚,便直接离开,还不忘把门关上。
离开正殿,付生玉带邹觉往三生观后方的各个院子走,同时问他:“你要先去看一下屠亦还是先吃饭?屠亦的话,不知道能站起来没。”
他们直接传送过来的,现在刚三点,没到晚饭时间,午饭时间又过了,邹觉就说想先看看屠亦。
白家的事,从白婴出现开始他们心里还算有准备,可白家制造了一个局骗付生玉跟屠亦过去,还把屠亦打得差点没命的行为就十分恶心。
有什么事情当面来,输了他们自当技不如人,可被骗去偷袭就很让人感到恶心,邹觉甚至觉得白家人可能都不把人当人。
说起来,他们要是把其他人当人,就不会制造出两批灵婴来,就连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灵婴他们都不当人,更别说不是白家本族的人。
或许就连一些姓白的普通人他们都当成实验材料,从白家分派系开始,有的人就疯了。
付生玉还记得路,带邹觉没绕太久就找到了大师兄的院子,里面依旧充斥着药草的苦味,不过二师姐晾晒的甘草味梅子已经收起来了,现在晒的是杏干。
大师兄在树底下切药材,看起来十分怡然自得,没有抬头,对两人说:“屠亦还在石屋里,你们要看的话直接进去就行,但是他还不能吃东西,别偷偷给。”
正拿了杏干啃的付生玉愣了一下:“啊?他还不能吃东西吗?”
“五脏六腑都受伤了,只能一个个修复,现在没修到胃,吃不了东西。”大师兄简单解释了两句,就不开口了。
沉默且孤僻的大师兄不太爱说话,只有在医学跟药物上会长篇大论,付生玉跟邹觉就不打扰大师兄自己待着,快步进石屋看看屠亦如何了。
屠亦的情况已经比前几天好很多了,上半身没穿道袍,躯干上黑紫的伤口看得人心惊。
邹觉更是愣在了石床边:“小道长你这……”
“邹老师,我没有太大的事,只是那杀神身体的修为很高,一下子把我骨头都快打散了,不是一朝一夕能修复的。”屠亦无奈笑了下。
其实屠亦知道自己现在这状况看起来肯定很可怜,不过他自己倒是觉得还好,能从修为比自己高那么多的人手下活命,已经很幸运了。
付生玉举着一枚杏干在屠亦脸前晃了晃:“大师兄说你不能吃,我就那进来给你闻闻。”
“……”屠亦哭笑不得,“难道你不觉得,你拿进来,我会更馋吗?”
“你就当望梅止渴了。”付生玉摊手。
屠亦:“……”不想面对一些损友。
三人在石屋里说了一阵话,没一会儿大师兄拿着刚切好的药进来,又开始絮絮叨叨地给屠亦跟付生玉讲课。
邹觉听了几句话想溜,还没到门口,石门嘭一声关上了,大师兄扫他一眼,继续讲解应该怎么给屠亦上药。
听各种知识听得头昏脑涨,屠亦已经习惯了,绷着脸可以解决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