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樾道:“我帮你。”
二人达成一致,正欲击掌为盟,不承想身后传来一熟悉的声音。
“夫人这是要去哪儿?可莫要着凉了。”音落人至,一件白绸披风也恰逢其时地披到了栀瑶肩头。
栀瑶一愣,看着眼前如春风拂面般的青珏,又看了看满脸错愕的青樾,半晌才道:“他……他何时转性了?”
青樾茫然摇头,似乎方才帮自己借来昆仑镜时还未转性,此时许是中术了吧。
青珏此时全然不顾青樾心中那些小九九,满是深情地盯着栀瑶道:“本君对夫人一向如此,何来转性之说。”
青樾闻言,只觉胃肠翻涌。
第103章 初定
装失忆一事以失败告终。栀瑶还是低估了这天族战神的实力,同时也高估了他的脸皮。
青珏自是知道栀瑶有气,那日虽嘴上说着若自己离世要让师尊将她记忆洗去,可当时他心中是备受折磨的,既想与栀瑶同去,又舍不得她大好年华陪自己同去。故而为了赎罪,便是每日寸步不离跟着栀瑶,就差留宿浮香殿了。
栀瑶虽历劫成功,一跃成了天族上神,可法力却是较诸神相比低微了些。且光明殿自第一任光明女神献祭元神以换六界光明后便荒废了,如今她要着手重建光明殿还得耗费不少心力。所幸六界而今光明灿烂,加以青珏里外帮衬,她这光明女神也算做得清闲。
二人时常同进同出,相依相偎,倒是羡煞旁人的一对。苦了青樾,没事就在凡间溜达,要么守着忘川,只等与文笙重逢。不承想回到宫中还得看着哥哥嫂嫂你侬我侬甚是讨厌。
花蝶相依,酒香四溢。青樾踏入别院时,青珏栀瑶正在用膳,满满一桌琉璃盏让青樾不禁皱了皱眉头。这还是她那不食荤腥、不沾五谷的哥哥吗?想当初父君费尽心思没让他吃下两碗米饭,如今却在栀瑶的阻拦中泼皮耍赖乞求第三碗。
青樾长叹一声,可怜的父君呐,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二人正是情浓,全然不知青樾靠近,直至她略带鄙意坐到桌前,啪的一声重重将为她备好的碗筷拿下再放下,二人才将她放入了眼。
栀瑶见青樾归来,自是挣脱黏人的青珏转身投入青樾怀抱,为她盛汤布菜,“怎样?小樾樾,可寻到阿笙了?”
青樾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蔫蔫摇头。
青珏略有醋意,道:“回来了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青樾一愣,怎的现在自己回家还需要仙娥通传了吗?以前不是刚踏入宫门哥哥就感知她回来了吗?冷哼一声嘲道:“要不然我走?”
青珏思量片刻道:“梓渊的霖夕宫暂且空着,要不我告知竺渊一声,你且先去住着?荒着也是可惜。”
青樾一把搂住栀瑶道:“我不,我就要赖在晹宸宫与你争抢瑶瑶!”随即召出封云枪赫赫立于身后,“要不你我大战一场?若是我赢了,那瑶瑶便由我来娶,可好?”
青珏淡然道:“你不会有机会的。”
青樾收回神枪大大翻了一记白眼。
青珏不以为然低头抿茶,如今大事已定,婚宴定于五月初八,不过半月而已,妹妹若是有心酸自己,那便让她一让也是无妨。
说起婚宴,承禹得了青珏令,可是无比上心,不仅晹宸宫各处飘红挂彩,连栀瑶本该居住却又从未居住的光明殿都未曾放过,更别说那婚宴现场琼芳殿了。
竺渊也很是上心,不仅亲自从太华山抓了溯予回来为青珏制喜帖,还特意嘱咐溯棠留在东海看好她小姨,莫要再来触景伤情,实则是怕为其添乱。
溯予虽是心生不快,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得母后令这千余张喜帖需得他亲手写下再送至各仙府,他自是知晓母后用心,不过是不喜自己出没太华山而已。然,母后却不知晓他的心意。
翀苍兮云自是将婚宴菜肴一力承下,每日忙着试菜,势必要让青珏的婚宴惊艳四海。可怜乐衍才过千岁,就得跟在父君母后身旁烧火打杂。乐衍不止一次问到,大家都是神仙,施法引个火怎么了?
翀苍夫妻既敷衍又淡然地教导乐衍,既是烹饪便是要真情实意,自是亲力亲为的好。乐衍更是无语了,既是亲力亲为何故不将烧火打杂之事一并亲力亲为了?
见翀苍拿着菜刀的手停了下来,冷冷睥了自己一眼,乐衍识趣闭嘴,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噙满泪水,甚是委屈地继续添柴加火。
各宫忙得焦头烂额,青珏栀瑶过得倒很是惬意。栀瑶坚持喜服需由她自己缝制,不承想从未碰过针线的青珏如今倒是拉得下脸面了,日日守在栀瑶身旁,为她穿针换线,时不时还向栀瑶讨教一二。
此情此景着实令青樾不齿,连连感叹她那冷峻威严的哥哥,怕是已经被天雷给劈死了。
于青珏而言,俯世清修十余万载本就该如今这样岁月静好,自是栀瑶喜欢什么,他便陪着做什么,若是此时栀瑶想要教他刺绣,他也会欣然接受的。
然,凡风平浪静的日子总有不速之客。仙娥来禀,魔君长空此时正在宫外等候。
青珏问:“为何不将魔君迎进来。”
仙娥甚是惶恐,支支吾吾半天才答:“魔君说……魔君说他现下是帝君的岳丈,依礼该是帝君出宫迎接才是……且他这次前来是来接女儿的,还请栀瑶殿下准备准备,随他回魔宫。”
青珏栀瑶面面相觑。
想来栀瑶也是自小听着青珏威名长大的,只不过那些“威名”大多数皆是她父君口中夺人所爱的伪君子、卑鄙小人!不承想从捕兽到法力一路被青珏碾压的父君如今倒是扬眉吐气了,可见自己功劳不小。
“让你当初不信我,还想抹了我的记忆,如今父君面前,我可不会为你说话。”栀瑶傲然道。
青珏沉重道:“当时那般境况,我实属无奈之举。”语落,他看着神色盎然的栀瑶,又问道,“不过我仍十分好奇,最后那重幻境你是如何破的?”
栀瑶闻言微微蹙眉,此事青樾也问过她几次,她都打着哈哈应付过去了,好在青樾心中多半挂着文笙,并未深究。只是没想到从未问过此事的青珏骤然问起,倒是让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了。
想来那日确是凶险异常,面对惨遭妖魔二族屠戮的人族和天族,栀瑶最终还是拿着挥星剑在众人不知的情况下将青珏一剑穿心,看着他倒在天族乱剑之下,寒仪也随之挥剑自刎……
思量一番,栀瑶还是打算将此事咽下去,一脸媚笑道:“你猜呀?既不信过你栀瑶大人,本姑娘可不轻易宽宥。”
诚然栀瑶所说确是那么个理,他也没想过栀瑶能成为开天辟地第一个闯过三千神梯的魔族,当时情况危急自是抱着与她共死的决心去劈的无妄之门。
青珏只得向栀瑶恭敬揖礼道:“是为夫的错,从今往后,为夫必定以夫人马首是瞻,对夫人唯命是从。”
栀瑶甚是满意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提着裙摆扭头就跑去见她父君。
千年不见的父女二人抱作一团,声情并茂诉说着离别之苦。栀瑶哪能不知道以她爹的性子必然是又得新宠。且这新宠不是女人便是灵兽,否则怎会自己出走千年而不问?就算她魔族子女皆是放养顺其天性,可这千年不寻,已不是放养那么简单,全然是忽视罢了!
然,如今父君前来演戏,作为子女自是孝顺为先。而这孝顺二字重点皆在那个顺字上,故而顺其心意便是孝了。陪他做一场父女情深的戏便是孝,又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