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宜眨眨眼,还没见过慕容昀这般郑重的神色,她正了正身子,挺直小身板,想让自己看得成熟一些。
可是在慕容昀眼中,她这个小模样更加可爱了。
慕容昀捏捏月宜的脸颊,笑容温和,低着头端详着女孩儿细嫩的手指,缓了口气,和月宜说:“月宜,你所在的琉璃阁和我的云间山庄关系不太好。所以我们这次回山庄,甚至是这一路上,你都不要和别人说你的身份好不好?”
月宜听了他这话,脑子里不太懂,好半晌张了张口,才问出心中的疑问:“为什么啊?那要怎么介绍我自己呢?”
“琉璃阁在江湖上……小乖,很多人都不喜欢琉璃阁,甚至有些人与琉璃阁结怨甚深,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后意图伤害你。我当然会一直保护你,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很怕有意外。再说我们山庄,我师傅这个人有些固执,他年轻的时候和琉璃阁有过节,所以对你干娘有很大的怨念,如果告诉他你的身份,师傅一定会把你关起来。”慕容昀其实是往轻里说了,他担心吓到月宜。
他昨晚还做了噩梦,梦见师傅提剑一直要叫嚣着杀了月宜,还逼着自己动手。他瞬间从梦中惊醒,焦急地去看月宜,好在她还是那样甜美,依靠着自己,充满依赖。
慕容昀从前不是个有心事的少年人,可现在呢,心里却总是沉甸甸得。
月宜端详着慕容昀紧蹙的眉头,虽然还是有点没明白“正邪不两立”,可她还是抬起手轻轻揉开慕容昀的眉间,婉声说:“我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好?”
“傻瓜。”慕容昀含笑,亲亲她的指尖,“旁人如果问起来,你就说你姓柳,小门小户的女孩子,不是什么武学世家。只是碰巧遇见我,父母应允我带你出来见见世面。回头再将你安然送回去。”
月宜记在心里,还很乖巧地和他演练了一遍。
慕容昀笑道:“我媳妇儿还是很聪明的。”
一路无事,除了偶尔“锄强扶弱”,倒也十分安然融洽,月宜一开始对那些打打杀杀还有些好奇,可是瞧见得多了心里就有些厌烦,不止一次询问慕容昀,为何他们动不动就要动手,好好说话不可以吗?
慕容昀也不太理解,但是行走江湖好像就是这么回事,只能劝慰说:“人们的贪欲是很强的,学武恰恰能满足他们对很多事物的贪念。若是讲话就可以满足,那么世间也不会有什么战争了。或许,这就是人性使然。”
月宜咬着手里的糕点说:“那我还是怀念琉璃阁,毕竟大家在一起从来都和和气气的。你的山庄呢?”
“也没有,我们也不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师傅从小就告诫我们,练武重在锄强扶弱,而不是仗势欺人。”他怕她嫌弃,连忙解释。
月宜点点头,便没再多问,没过几日,慕容昀就带着月宜回到了云间山庄。近乡情怯,慕容昀许久未曾回来,再加上月宜在身旁,他更觉得有几分忐忑。深深呼吸了几次,才牵着月宜的手一步步走上台阶,敲响门,早有比自己年纪小的师弟过来开门,一瞧见是九师兄,大家都十分欢喜,簇拥着让他进来。
月宜怕人多,一时间很是局促不安,松开他的手转而双手揪着慕容昀腰间的布料,小脑袋紧紧贴在他背后,若不仔细看,从正面还真看不出慕容昀身后藏了个人。
慕容昀的师娘甘泉也连忙出来探望,慕容昀被收养的时候最是需要父母在旁的年纪,正是甘泉和丈夫慕容寅将他视如己出一手带大,是以慕容昀比其他师兄弟更像是甘泉的小儿子。当初非要去江湖上历练,这一走好久都没来信,甘泉焦心不已。
她看着慕容昀仍旧俊朗刚毅的面容,舒了口气,刚想说话,就看到慕容昀腰间有些突兀的几根细白的手指,还有不远处小徒弟们挤眉弄眼揶揄的神色。慕容昀脸上也浮现出几许可疑的红,刚想开口,师娘已经探身一瞧,果然看到慕容昀身后还有一个纤巧柔婉的小丫头。
甘泉先是怔愣惊讶,可是片刻后目光落在慕容昀窘迫潮红的脸,又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细细打量了女孩儿几眼,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子,一脸稚气,但芙蓉面颊倾国倾城,令人见之忘俗。甘泉可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个傻徒弟能够有什么桃花运,所以当初才给他赶紧定了亲事,生怕等他年纪大了,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慕容昀躲闪着师弟们还有师娘好奇而戏谑的目光,手掌僵硬地往后拍了拍月宜的背部安抚一下,然后硬着头皮对甘泉说:“师娘,这是我路上认识的朋友,她叫月宜。她的父母让我带她出来见见世面,想在咱们山庄住一段时间。”
“朋友?”甘泉咬着这两个字挑了挑眉。
慕容昀重重点头:小乖既是自己的小媳妇儿也是自己的好朋友。
甘泉不再难为他们,走近几步,笑道:“行了,既然是你的朋友,山庄自然好好招待。你在外面待了这么久肯定很想家里,快回去歇着吧,晚上吃些家常菜。你师傅去跑马堂做客,还得过几日才回来,到时候师傅师娘有事和你说。”
慕容昀应下,腰间的手指稍稍收紧,慕容昀连忙红着脸低低地恳求:“师娘,你让月宜住在离我近的地方好不好?她怕生,很容易被吓到的。”
甘泉觑着徒弟紧张的样子,只好无奈地摇摇头笑言:“行行行,就住你隔壁。”说完,偏过头,正对上女孩儿睁着大眼睛好奇而探究的目光,甘泉莞尔问她:“小姑娘,你几岁了?是哪里人?”
月宜想着慕容昀教给自己的,一一作答,未曾有差错。
甘泉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小女孩儿确实不会武功,性子率真单纯,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尤其是依赖慕容昀的神情,一看就是女孩儿家的春心萌动。她稍稍把悬着的心放了放,不禁思忖着要如何与丈夫处理慕容昀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