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在为当年那一巴掌道歉,那好,我听到了,你释怀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公寓里沉静了半分钟,容颜等不到他再说话就想起身走了,然而还没起来,对面的男人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突然站起身,步伐凌乱又急切走过来。
容颜来不及闪躲,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身前,他单臂压在她的肩膀上,牢牢地把她按在座椅上,他弯着腰,微醺的脸上染着一些潮红,朝她不断逼近。
“你又想干什么?”容颜感受着肩上沉沉的重量,自知和他动起手来,自己不会有一点胜算。
“妹妹……”傅书予突然幽幽地唤了一声,这怪异的称呼让容颜越发迷茫。
“你……”
“妹妹。”他又叫了一声,打断她说话,抬起头看她,眼眸漆黑蒙上了一层雾气,眼角微微发红,呼吸略微急促。
和她第一次靠得这样近,近到女孩微启的粉唇里他闻到了橘子味的甜香,她方才喝的是橘子味的果酒,她的眼睛依旧很美,一如当年初见,清澈得像一汪流动的泉水,倒映着他狼狈的模样,使他心底那些卑劣的念想无所遁形。
是啊,他何其卑劣,嘴上喊着妹妹,心里想的是什么?
说出来会吓坏她吧。
酒精使人脑袋发胀,他轻轻捏了捏手掌下女孩小小的肩膀,摸到她后肩上凸起的骨头。
真瘦……
容颜受不了他长久无言的凝视,伸手推他,倒没想到一把就推开了,男人颀长的身形晃了晃,容颜是下意识地去扶他。
傅书予看着女孩善良地伸过来的手,愣了半晌,突然觉得眼眶酸胀。
“谢谢……”他轻轻摆了摆手,自己撑着餐桌站好。
容颜看他高大的身躯微微躬着,痛苦地紧闭双眸,额间有细密的汗珠,似乎在跟自己的内心做斗争。
餐桌顶上是一盏水晶吊灯,明黄色的光线散落在他身上,明明无形,但容颜读出了几分颓败失意。
“你没事吧?”她再是讨厌傅家人也生出来恻隐,况且相比于傅家其他人,他除了当年那一巴掌,其实没有再做过其他什么过分的事。
他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沉默无言,侧颜清俊却是紧绷着的,在容颜心里自然觉得他不如秦医生那般丰神卓越,但也略惹眼就是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如果你真的这么执着打我的那一巴掌,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接受你的道歉了……说实话,你比你妈妈、你姐姐似乎讲理许多……”说完这句话,容颜自己也苦笑了一声。
“可是即便这样我也不想和你们家任何一个人有过多纠缠……其实我今天挺忙的,我本来打算和那个人见完面就回学校复习的,我学习很忙,可你今天非要带我来这里打乱了我的学习计划……我想这世上这么多人,每天都为自己的生活忙碌奔波,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揪着一点小事过不去,那大家都不用活了……”
容颜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希望他多少能听明白一些,至于那些隐晦的、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若不想逆人伦纲常就应该清醒一点。
傅书予缓缓地转头看她,这二十岁小姑娘神清目明,可笑他自认是哥哥,大她几岁也不过是虚长年岁了。
“你和谢星航……”
“学长只是我学长!”容颜烦他又拿这个来侮辱人。
“不,我是想说你让他做的事。”
傅书予沉郁的目光看过来,容颜的心跳倏地停了一秒。
“什、什么事?”
看她紧张的样子,又觉得心塞,傅书予勉强笑了一下,“你不是说我还算是个讲理的人吗?既然讲理,孰是孰非我还是分得清的,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有些事要掩人耳目,我都能查出一点端倪,何况……不过你既然和谢家的……”
胸口微微刺痛,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冰凉的红酒滑入喉管,稍稍压制,又说:“既然和谢家的认识,怎么不用谢家的人脉?上头没人替你们压着消息,只怕你们状纸还没递上去就被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