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找到镜子,也没有衣柜,陈佳起身在房里转了转,不同于初次睁眼后慌乱地翻找,这次她将房间每一样东西都看得十分仔细。
陈佳雨的衣服不多,最近要穿得部分都用挂钩挂在门后,没几件,全部是长袖长裤。剩余的都在一个小床头柜里,翻到最下面是唯一一条裙子——学校发的夏季校服。
陈佳把它拿出来比划了一下,好像有点短了,不知道是她哪年定的,很新,似乎从没穿过。
是因为在意自身的残疾吗?所以不爱照镜子,也不爱穿裙子。
不对······陈佳脑中突然闪过了女孩儿在房间里悄悄试裙子的画面。
女孩小心地提上裙子,拉上侧链,问奶奶新发的夏季校服好看吗,老人笑着点头,说阿雨白白净净,穿裙子漂亮的很。
女孩儿笑得羞涩,说那我每天都在家穿裙子给奶奶看。
然后满足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忙东忙西,体会裙摆落在腿上微弱的痒意。
家里是她唯一的安全岛,她可以像所有正常女孩儿一样在夏天穿小裙子臭美,没人对她的腿脚指指点点。
······
陈佳摸了摸手里的裙子,心里发酸。她在阿雨这个年纪,活在爸爸的溺爱下,有数不清的漂亮裙子可以穿,而阿雨就这一条校裙,还要压在柜子最底下,偷偷在家里穿,不敢叫别人瞧见。
傻姑娘。
陈佳犹豫了一下,没有再把它放回去,而是搭在了椅背上。
她对现在的身体和世界还是一无所知,不知身在哪个城市,何年何月,只有她从前的记忆。难道是这个身体安眠药吞得太多,大脑还没有清醒?
不过,她能感觉到一些记忆似乎在慢慢恢复,起码可以断续地通过物体的刺激想起些画面来。
可惜,日记本被原身撕了,不然也许可以看一看,想起更多。
阿雨,阿雨。
房间外似乎有人叫。
哎!奶奶怎么啦?是不是要喝水?
女孩儿清甜的声音随即接上,人也起身。
陈佳回答完后才后知后觉,刚才是她发出的陌生声音。这具身体早已习惯在晚上照顾奶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听见奶奶叫她就条件反射般应答如流,虽然很多时候奶奶都只是喊梦话,她也会起来看看。
迟疑了一秒,陈佳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外面的构造熟悉里带着陌生,她走到另一扇房门口轻轻推开。老人的呼吸隐在暗影里,平静绵长,刚才只是两句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