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目去感知周围, 是比睁眼去看时更敏锐。
一股气流拂过, 白芨知道, 是师兄抬起了手。
师兄似乎在她面前描绘着什么,但自己身上并未有触感,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不断变换的气流。
师兄的手似乎停留在她面前欲触碰。
只是气流停滞了片刻,忽地从她的面前撤出去。
白芨屏住呼吸, 生怕面前的气流被干扰到。
她在想, 师兄要做什么?会不会因为之前的话生了气?
只是这样想着, 却感觉抵着她的折扇有了几分用力的感觉, 而那拨动着瘴气的另一只手离她很近很近。
是发丝被触动的感觉,很轻柔, 宛若鸟羽落在上面一般轻柔。而折扇的力度却是愈发地重了,虽然这疼痛在白芨能忍受的范围内, 她还是在不自觉地想着,自己会不会被折扇勒出一道红痕?
然而还没来得及细想,折扇的力度却陡然轻了下来。
师兄的手仍然停留在她的发丝上,然而那道身影俯下身来——
脑海中一片空白。
折扇从她的面前被撤去, 而抚在发丝上的手用力地贴合。面前之人俯下身来, 呼吸喷在她的发间。
不是瘴气。
不是魔气。
没有人在拨动着面前的气息。
那面前的呼吸是……?
白芨很小的时候在人间看过焰火。
绚丽的焰火在天上炸开,绽放出不同的形状,耀眼夺目。
人间之人大多喜欢转瞬即逝之物, 明明凡人的寿命如此短暂, 却依旧爱看须臾之间美好东西。
比如那朝生暮死的蜉蝣, 再比如那开不过一夜的昙花。
焰火夺目而璀璨地放着,在眼中映了不过短短片刻,又陷入一片漆黑,徒留下来一片特殊的味道。
而此时此刻,白芨觉得自己脑海中就炸出了一道道焰火。
一瞬间是空空荡荡的感觉,自己似乎成了飞灰,从天空中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
然后被人接住。
身侧的发丝被那手压住,白芨甚至能感知出那骨节分明的手的形状。那五指扣住了她的头,压着她的发丝,正以一种轻柔而有力的矛盾力度往他所在的身侧去带着。
明明魔渊这里风很大。
可这一瞬间空中的风好似被静止了一般,发丝只被呼吸吹动,犹如蝴蝶振翅一般。
那灼热的气息靠得越来越近。
像是附身在叫囡囡的小女孩身上烤着火炉时的温度。窗外飘着大雪,十里冰封,只有她所处的位置有暖洋洋的火源。
这温暖却不灼热的火源此刻来到了她的身前,不断地靠近她,移动到了她的身旁,然后——
贴上了发丝。
她知道师兄的手很稳,执扇时,扇面几乎没有丝毫的抖动。
而如今她能明显地感受到,扣在她脑后的手微微地在抖动。血管中的血液砰砰跳动着,一下一下重重地打在心里。
那一瞬间,似乎冰雪消融,万物回春。
师兄的气息与她身上的气息融合在了一起。
太近了。
那不是安全距离。
那灼热的气息仍然停留在她的发丝之上,扣在她脑后的手不断用力,她与那气息无限接近、贴合,最终形成了奇妙的触感。
白芨想睁眼,睫毛颤动的频率加快了一瞬,而那一片柔软的衣角此时遮在了她的眼前,仿佛预知了她的动作一般。
师兄遮住了她的眼睛。
清冽的气息明明应该像冬日的雪,那呼吸却是灼烫的感觉。
每一秒好似被延伸了无限长,明明眼前一片漆黑,她却能想到师兄站的位置、师兄抬起衣袖的动作、师兄附身时颤抖着的手。
这一刻,白芨知道有些东西在顷刻之间改变了。
只是她很想看师兄的表情。
白芨将双手拉住喻永朝挡在她面前的衣角,拽了两下,没拽开。
她听见自己冷静地喊了一句:“大师兄。”
似乎在提醒喻永朝,师兄妹之间不应该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