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内的古树蔽日遮天,将上方的阳光挡了个严严实实。
江流一剑将面前的邪魔捅了个对穿,等它失去反抗之力后,魔气一缠,将其扔到了一边。
顺着那方向看过去,地上已经捆了三四只邪魔。
江流冷淡地甩着剑上的血。
阴护法依然披着黑袍,站在江流的身侧,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扬起手就要接过江流手中的剑。
后者不耐烦地退了一步,拿着佩剑躲开了阴护法伸过来的手。
她厉声轻呵:“江岸,你跟了我一路,能不能不要再缠着我了。”
阴护法收回手,将其再次隐于黑袍之下,声音几不可查地颤了颤,道:“好。”
好半晌,只能听见林中刮起风,吹得落叶扑簌的沙沙声。
只是江流还未清理完剑上的血,又是一股阴邪之气扑面而来,目标不是地上的那捆邪魔,而是江流。
她轻轻挑眉,还未来得及出剑,身旁的阴护法隐入地面,魔气化作枯骨之爪,将那突然出现意图袭击江流的邪魔束缚住。
后者皱眉,这次连剑也不出,转身就要走。
阴护法在下一刻却是魔气涌动,眨眼之间拦在了江流身前,声音嘶哑:“流儿……”
“师父。”江流眉眼之间透露着一丝冷意,抬起头去看阴护法,“若是无事,请不要干预弟子的行动。”
外人眼中阴冷诡谲的阴护法,此时被江流这两句话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眼睁睁看着江流抬脚消失在森林之中,头也不回。
那黑袍之下的身影瞬间佝偻了起来。
好半晌,他才打开传讯:“若是无事,帮我多照拂照拂她吧。”
阴护法只字未提“她”是谁,对面却已然知晓,回了个“好”,而后又传来一条:“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姑娘大了叛逆,你要是与她说,兴许误会就解释清了。老江啊,要我说,你也该给她点自由,不用总是看着她。”
阴护法:“……”
对面看他好半天没回,知道他在看着,又发了一条:“行,我帮你看着点。”
阴护法这才回道:“谢了。”
另一边的阳护法眯了眯眼,看了眼天色:“最近可有圣女的消息?”
圣女消失了这么多年,二人一直在找寻圣女留下的踪迹。这也是阴阳护法总是神出鬼没的原因。他们不属于任何势力,只效忠于魔界圣女。
哪怕是圣女之子、圣女之徒都不可以。更别提魔尊与魔祖。
圣女不在时,两人以魔界为主。圣女在时,两人唯圣女的意愿至上。
此时阳护法提及圣女,阴护法亦是收了心思,专心道:“我最近四处寻了寻,又找到原先圣女在晋王城的住处,那个镇子如今已经不在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他转着眼珠,不见刚才的憔悴,满目阴冷:“就像是,有什么人在刻意去阻止我们找寻圣女一般……”
光线被顶端的枝叶所遮,阴护法抬手一挥,魔气将那遮过天际的树枝斩断,惊起了一群栖息树上的鸟雀。
随后,阴护法转过头,手掌张合,将地上那团或是挣扎或是不动的邪魔揉成了一团,随手塞到衣袍之下,犹豫了好半晌,终究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白芨这一路也抓到几只邪魔,只是越靠近沉仙崖畔,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就越发强烈。
喻永朝注意到白芨的情绪,没说什么,却主动放慢了脚步,等她去说。
终于,在靠近断崖之处的山岩附近,白芨顿下了脚步。
沉仙崖畔,雾气弥漫。从下往上看去,那断崖好似悬在云中般壮阔无比。
然白芨知道,在这光鲜的背后,藏着怎样的污浊。
令她心悸的源头正在那断崖之中,隐匿于雾气背后。
喻永朝轻搭眼帘,手中折扇朝着白芨目光所至的方向而出。呼吸之间,那折扇已至断崖之处,旋转着在其中搅动着气流。
血液在这一瞬间沸腾了起来。
雾气消散之际,那陡壁悬崖之间出现了熟悉的法阵。
若无雾气遮掩,恐怕任谁也发觉不了它的存在。
眼前流转转动的图腾阵同白芨记忆中巨大到以至于铺天盖地的阵法重合在了一起。
顾初衍嘴角的笑容同样消散,亦是盯着面前的阵法,轻声道:“这就是伽蓝塔中出现过的邪阵。”
如今它在众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在了沉仙崖。
白芨只觉得浑身发冷:“它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里——那魔界呢?”
想到这一层,她便再也忍不住,伏鹰鞭甩出,逼近断崖之处。
鞭尾在触及到图腾阵时被原封不动地弹了回来。
顾初衍看了全过程,神色凝重:“在伽蓝塔时,那阵法已成型。我与傅正卿二人欲破阵,阵法水火不侵,坚硬无比。”
断崖之上的幼年态邪阵亦是无法被抹去。
伽蓝塔的邪阵被摧毁,是佛子善清最后一丝蕴藏着佛力的金莲破开的。